谢贺章正式上岗了。

许师傅为了他方便进镇里买菜，还借给他一辆二手的二八杠自行车自用。

谢贺章学了半天，就成功学会了骑自行车，可以载着书青瑶上下课了。

书青瑶原以为，把谢贺章弄到学校里来，谢贺章会空闲一点。

但是学校食堂里的活儿，其实也并不轻松。

——不仅要提前一天准备好明天的菜，早上也要提前到，择菜洗菜，切好肉备用。

总之也是忙忙碌碌的。

谢贺章做事向来一丝不苟，许师傅交给他的任务都是准时完成，所以书青瑶在他忙于工作的时候，也不好打扰他。

这日中午，书青瑶上完了上午的课，和谢贺章吃完午饭，她偷偷带着谢小倩回了一趟家。

谢小倩看着书青瑶鬼鬼祟祟的从床底下掏出了二三十个鸭蛋，用报纸包起来，放进了竹篮里。

书青瑶对谢小倩道：“今天姐姐给你放半天假，我们去镇上玩。”

她下午没课，正好去黑市卖鸭蛋。

天气热，这鸭蛋放久了会坏，得加把劲早点全部卖掉。

床底下还剩下四分之一，

谢小倩一听要出去玩，孩子爱玩的性格压不住，眼睛都亮了，然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询问道：“我们去镇上玩，不带哥哥吗？”

带谢贺章？

谢贺章如果发现她在黑市偷偷卖鸭蛋，今晚估计要让她睡客厅了……

咳咳。

书青瑶严肃地对谢小倩道：“姐姐是偷偷带小倩出去玩的，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你哥哥，你知道吗？”

谢小倩懵懵懂懂，巴眨把眨眼睛：“为什么不能告诉哥哥？”

“你看呀，你哥哥在工作，我们背着他偷溜去玩，影响多不好。”书青瑶给自己戴上一顶的确良军用帽，然后给谢小倩也戴了一顶，两个人拎着菜篮子雄赳赳出发了。

因为是工作日，黑市里人流量跟上次一样并不多，书青瑶找到之前摆摊的树荫，把菜篮子放在地上，打开了报纸，让里面圆润的几十个鸭蛋整整齐齐的暴露在阳光底下。

然后从小布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放在菜篮子旁边。

木板上写着：一块五一斤，一毛六一个，可用肉票，工业票，粮票交换。

做完这一切，书青瑶拿报纸在地上一垫，一屁股坐了下去，摘下帽子扇了扇风。

今天天气热得要命。

黑市里人也不多。

有几个过来询价的，都嫌她的鸭蛋比供销社贵，一直跟她讨价还价，最后也没有买。

书青瑶不是很着急，她的鸭蛋成色好，等周边卖蛋的摊贩多起来，有对比就容易卖了。

她给了谢小倩一毛钱，叫她去街边买两根老冰棍回来。

黑市里卖的零嘴挺多，不仅有西瓜，水蜜桃，各种水果，还有卖冰棍的——巨大的木箱子按上四个轮子，箱子里装着厚厚的棉被，保持冰棍不会融化。

老冰棍一毛钱三根，谢小倩带回来了三根老冰棍。

两个人就蹲在树荫下吃冰棍儿。

谢贺章骑着自行车路过小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书青瑶和他向来乖巧的妹妹蹲在地上，像个两个小流氓似的；两个人面前放着一篮子鸭蛋，鸭蛋旁边还摆着价格的木板，有人过来问价，书青瑶也懒得说话，随手就往木板上一指。

那姿势，别提有多熟练了。

令人忍不住怀疑她到底在黑市摆地摊多久了。

谢贺章有点怀疑人生。

他仔细的看了看，确认了那两个混迹在黑市摊贩里的一大一小确实是书青瑶和谢小倩，沉着脸推着车走了过去。

他只不过是出来镇上买个菜，竟然被他看到了这种事！

书青瑶吃掉了一根冰棍儿，撑着脸有点昏昏欲睡。

她把帽子的帽檐儿拉低了一点，遮挡住头顶斑驳落下来的阳光。

谢小倩还在解决第二根冰棍，一抬头，就见到了自家老哥出现在摊位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怂，忍不住戳了戳书青瑶的手臂。

“姐姐，姐姐。”

书青瑶打了一个哈气，从帽檐缝隙里瞟了谢小倩一眼。

“怎么了？”

“哥哥，哥哥他……”

谢小倩给书青瑶使眼色。

“你哥哥，你哥哥怎么了……”书青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