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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重量

他们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才会上来。至于留在这里的人,米凯尔粗略观察了一番,他们身上的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和脸颊,甚至如同倒流的泪线一般窜入了眼眶……

这样的病情,眼看着距离咽气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阿尔德米尔单膝跪在一个干瘦如木乃伊般的女人面前,用手指沾了一点饮用水,涂抹在对方苍白翘皮的嘴唇上。

那女人闭着眼,仿佛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水从她的嘴角滑落,沿着脸颊的泥垢冲刷出一条惨白的河道,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细若蚊蝇的哀鸣。舌头夹在两齿之间,却怎么也舔不到嘴唇上的水渍。

“那是他的母亲。”哈里斯平静地说道。

那女人不知是听到了哈里斯的话,还是感受到了儿子的体温,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眼睛睁开一条几不可察的缝隙。

米凯尔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但也只是润湿了睫毛。

或许,她体内的水分,连最后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吧。

下一刻,她的脑袋缓缓垂倒在黄褐色的枕头上。

阿尔德米尔没有哭。

或者说,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不去影响到其他人。

米凯尔呆立在原地。

他并非没有见证过死亡。

伊尔库涅市的崩坏导致整个城市没有一人幸存,粗略估计死亡人数在三十万往上。

但面对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或者对自己带有敌意的死士。

和亲眼看着一个前一秒还带着体温的人无可救药、无法违逆地走向死亡,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心境。像是有一座山那么重的重量,从肩膀、从胸腹、从四面八方,无所不在地挤压着他的身体,让他连轻轻的呼吸都难以做到。

身为律者,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时代。

就像他曾经发誓的那样——不再是见证者,而是可以切实改变一切命运的人。

但直到方才他才意识到:其实他什么也做不到。

所谓的律者,在死亡,在崩坏面前其实屁也不是。

“救世并非易事,我们有时连拯救一个人都很难做到。”

那个男人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着。

而所谓的血清,米凯尔自然可以谴责那些用血清续命的权贵,但他无法谴责研发出这种血清的司帕西博士和阿尔弗雷德,因为这血清也并非只是用在权贵身上。

真正消耗的大头,可是逐火之蛾啊……

他的队长,卑弥呼,在第二次崩坏结束后因为崩坏病暂时离队修养,而如今她回到第五小队,身上却再没有崩坏病的痕迹。

而和她同期一起去治疗的有来自其他四个小队的七名老兵。

算算时间,很难说,治好这些战士的八管血清中,没有包含着这里的死难者的抗体。

这就是一道电车难题,牺牲一个人的生命拯救一千个人,都是能吵到永无止尽的话题,更何况牺牲一千个人来拯救一个人?

可如果被拯救的人是如同卑弥呼队长这样的战士呢?

他们的存活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救下一千个人,甚至更多……

但话又说回来,牺牲少数来拯救多数,就真的是理性主义能得出的答案吗?

不,在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些少数,他们的分量远超所谓的多数,甚至是一切。

这其中的重量,又该如何衡量呢?

无法衡量。

因为在这个难题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无解。

做出选择的人,无论做出的是什么选择,在做出决定之时,他都无可置疑地背负了罪孽。

至于哈里斯说崩坏病是市政厅故意传播的……米凯尔潜意识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崩坏近似于一种自然现象,可能只是恰好在这里爆发了而已,

至于医院,医院也没有错,能提供给这些患者的,除了截肢、盐水葡萄糖之外,本就一无所有。

那难道是哈里斯等人的错吗?他们又怎么可能有错呢。

一股麻意从背部蔓延到头皮,所有人都没错,但结果是错的。

“这该死的无力感……”

米凯尔垂着的手一凉,原来是樱不知所措下抓住了他的手。

很快,另一只手合了上来,她全身的重量似乎都倚靠此支撑着。

米凯尔这才恍然意识到:或许这个女孩并没有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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