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多久呢?
她的神经就像一根弦,世界的冷漠与未来的焦虑从两头将弦拉住,疯狂撕扯,她就在这种撕扯中坚持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脑子里的那根弦崩断了。
那天下午,她突然在警察署办事大厅里大哭大闹起来,而后也不等警察上前询问,抓起的铃的手就跑。
但她不是要逃跑,不是要跑回家。相比起模糊不清的未来,眼下可能的危险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
樱做出了最冲动的决定,她跑去了父母死的那天前往的便利店,那里离家有两条街的距离,因为母亲总是嫌离家最近的那家便利店价格太贵,东西还不新鲜,宁愿去远一点的地方买东西。
樱带着铃沿着父母可能走过的每一条街巷寻找着有可能存在的不寻常。
而就在夜幕彻底落下的那一刻,她带着铃找到了答案。
那时的她已经重新冷静下来,黑暗终究是让人恐惧的,尤其是对于只有十岁的孩子而言。可就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身边的破旧宅院里传来了野兽吞咽口水的声音。而她,樱,一个不知好歹的孩子,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循声推开了宅院的门。
几乎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崩坏兽将庭院塞的满满当当,它站起身时投下的阴影完全遮蔽了月圆之夜的光茫,取而代之亮起的是巨大的紫色兽眼。
铃的哭喊声,崩坏兽身上的腥臭味,自己当时连成一片的心跳以及从裙底流出的黄色液体,一切清晰地仿佛发生在昨日。
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有两个看上去没比她大几岁的少年少女挡在了她身前,他们手握着蓝色半透明的刀剑,在引起巨大骚动之前,就轻松将崩坏兽解决。
而后她迷迷糊糊地邀请他们与她一起回家,铃受了惊吓,很快由爱莉希雅陪着睡着了,而她却不知为何,在换掉了沾满尿液的贴身衣物,又稍稍清洁过后,整个人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精神上也异常地亢奋,于是便有了月下的这场对话。
十岁的少女懵懵懂懂地向一个同样懵懂的十四岁少年寻求死亡的意义,得到的是一个听上去有些不知所云,又彻底改变了她一生的答案。
在那之后,樱很快发现自己变得和普通人不同了,她变得远比班上的男生更加强壮,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完成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有时候仅仅是练习素振,都能直接将竹刀挥断。
于是又过了没多久,她得到了两份邀请。一份来自她父亲曾经的学生,希望她能前往一个杀手组织受训,条件是丰厚的报酬。另一份是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信箱中的,信上盖着毒蛹的红印,同样是邀请她受训,报酬倒是低了不少,不过它承诺在十四岁之前不让她参与暗杀任务。两份邀请的共同点在于,它们都承诺会保护好铃。
如果没有那场谈话的话,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吧。
失去父母的情况下,她当然更倾向于快速赚钱,以供养妹妹。更何况她当时对自己的力量极为自信。
但她在做决定时想起了那少年在月下的话。
他不喜欢目睹他人的死亡,肯定也不会喜欢带来死亡的人吧。
樱最终选择了毒蛹。
现在想想,若是选择了前者,或许早就在某一场任务中沦为弃子,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因为触犯法律,最终被发配到毒蛹——这是真的,毒蛹的主要成员来源,不是她这样的少年少女,就是重刑犯,其中也包括她父亲的那位学生,罪名包括不限于颠覆国家、拐卖儿童、谋杀。
虽然只是少许的改变,但米凯尔的存在起码让她十岁到十四岁的这五年光明了不少,之后两年在黄金庭院的时光,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让铃活了下来,而不是……
可是,曾经最讨厌死亡的少年,最后还是和死亡站到了一起啊。
泪水和漆黑的雨水混在了一起,樱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流泪了。
只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只是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米凯尔能站在她面前,将她拖出这一片泥潭啊……
不论是像小时候那样,还是像后来带她离开逐火之蛾那样……
米凯尔还真是个骗子,明明说人在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