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好。”
米凯尔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压抑住了倾诉的欲望。
他是不经意间发现这座修道院的,他本身对于信仰并不感兴趣,是院子里的孩子们吸引了他。
他时不时会来捐些钱,而修道院中的修女也乐意倾听他的苦恼。
只是……眼下他遇到的问题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啊。
不过……修女是不是多了一个?
“给你介绍一下,米凯尔先生。这位是我的新同事——瑟莉娅。她比我年长几岁,经验也比我丰富的多。”
“你好米凯尔,我听阿波尼亚说过你。”
瑟莉娅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将手在修女袍上抹了抹,才递向米凯尔。
“呃,你好,瑟莉娅妈……咳咳咳!”
“怎么了?”
米凯尔的手与瑟莉娅递来的手掌一触即分,而后猛地捂住嘴用力咳嗽了两下。
“没什么,我……”
米凯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居然顺嘴差点喊出了【瑟莉娅妈妈】的称呼。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回想起了以前孤儿院的记忆吗?可是当时孤儿院里那位修女……叫什么来着?
米凯尔无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倒在了教堂内的长凳上。
“是累了吗?”
阿波尼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但米凯尔很快就抗拒地挣脱了出来。
阿波尼亚也不恼,只是抓住了他一只手,用力握紧。
那丝丝凉意顺着肌肤的接触直抵脑海,让米凯尔觉得稍稍轻松了些。
“不管你有什么苦恼,【请】先好好休息吧。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阿波尼亚给米凯尔倒了一杯水,而后重新坐回了织布机前。
她的手重新捧起了繁杂的丝线,米凯尔怔怔地看着这略显原始的一幕,又觉得她所纺织的或许并不仅仅是布这么简单。
他就着阿波尼亚倒的水吞下了一粒药,没过一会儿,睡意翻涌上来,他很快便横躺在长凳上睡着了。
在跌入睡梦前的一刹,他看到墙壁上的蜡烛,烛火摇曳,蜡油一滴滴地滚落在地上,好像可以就这么一直滴到天明。
织布的声响并未打扰到他,那规律的节奏更像是一首安眠曲。
刹那间,居然已是天明。
真奇怪,他一个每晚都必然会作梦的人,昨夜居然无梦。
灰色的晨光从玫瑰花窗中透进来,在地面上留下五彩斑斓的倒影,长凳边放着一个木制脸盆,盆中还放了牙刷牙膏、漱口杯与毛巾。
米凯尔简单洗漱了一番,那点动静竟已是这修道院内的全部。
看来还远没到孩子们起床的时候,圆月仍高悬在天空上,只是在晨曦照耀的微不可察,但真正的太阳仍在地平线下,还需要时间才能升起。
米凯尔将所有的洗漱用品放回厨房内,而后独自离开了修道院。
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又一直追寻着什么呢?
现在的生活,自己可以接受吗?自己已经满意了吗?
在经过一个无梦的夜晚后,米凯尔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其实他拥有拒绝过去的自己的权利,就好像昨晚那样。
他可以放弃对过往的一切诉求,只要满足于现在。
所以,他可以停下前进的脚步,然后转身离开这里,就好像昨晚在演唱会上做的那样。
逃离这里,然后享受着属于“现在”的一切美好,彻底与过去一刀两断。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也不必背负上任何包袱。
但是。
他做不到。
即使知道那段记忆里充满了悲伤充满了痛苦。
甚至可能将他的现在完全粉碎。
如果仅仅是如此的话,他一定宁愿忘记那一切,谁让他这么怕疼,也害怕孤单,害怕痛苦呢……
但是……
他和另一个人约好了,约好了一定要想起那些,然后重逢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那过去中也不全是痛苦吧。那过去的故事,或许并不完美,或许会让人受伤,但其中一定也有美好的部分,一定也有爱的存在,不然……他们怎么会约好了要将这一切想起,要再次重逢呢?
重逢,便意味着未来,意味着未来的美好。
现在的他就好像生活在一个虚假的梦境中,继续沉溺于此直到死亡也并非不可,但会永远失去与那个人共同创造未来的机会。
所以,想起来吧。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