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同时也暗自揣测和佩服,是何等的高手和能工巧匠可以设下如此精妙的棋局,仅凭机械和自己对弈,却丝毫不落下风。张东森把脚轻轻踏在半颗白色石子上,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准备用力踩下结束这场超级围棋大战。就在将要踏下的一瞬间,张东森望着不远处的一颗棋子,不由得笑容凝固了,跌落围棋神坛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是他永远不想再面对的噩梦。
张东森本是业余围棋界的顶尖高手,毕竟业余七段的人数也是屈指可数的。那时不到二十岁的张东森年少轻狂,根本不把其他棋手放在眼里,口出狂言要挑战当时的棋圣,如果输了就永远退出棋坛。棋圣是一个备受世人仰望的围棋界无冕之王,张东森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他的名字。按理说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棋圣也没有必要和他较真,不应战也在情理之中,事情也会不了了之。但不知是老人家玩心太大,或是想教训下这个狂妄的小辈,竟然真应战了,只不过仅是让人秘密地给张东森捎了口信,告之如果想对弈一局,只能他一个人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且无论输赢都不可告知他人,时间和地点写在一张卡片上,送信人给他看了一眼,随后便收起来离开了。张东森也没想到棋圣竟然真的会与他对弈,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虽然狂妄,但自知能与棋圣对弈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到了约定的时间,张东森独自一人来到约定地点,是近郊的一家茶馆,环境十分幽静和典雅,但并没有多少客人。进到茶馆后,之前送信的人正在等候,两个人交换下眼神,便将张东森引到一处包间,到了门口张东森一人进入后,门随即被从外面关上了。
房间里有点幽暗,散着阵阵茶香,正中摆着一张棋桌,不远处放置着茶具,张东森看见棋桌旁侧对着自己的一位老者,盘膝而坐,头上光光的一根头发也没有,看起来精神饱满,完全不像近百岁之人,见老者转头朝着自己微笑示意坐过去,张东森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刚进屋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坐在那里,可见长者已是静到极致了,心想棋圣果然是不同一般。张东森不语,略带拘束地坐在棋圣对面。
棋圣抬手轻轻示意张东森可以下棋落子了,张东森反应过来,看看棋盒中的黑子,知道棋圣有意让他,便持手中黑子落在三三位处开局。下了几个回合,张东森渐渐找到感觉,也不在感到紧张和拘束,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弈当中,进入佳境,略占优势。而对面的棋圣始终悠然自若,时时微笑,和蔼可亲的样子一点不像在对弈,更像是在和自己的小孙子把玩棋子而已。
张东森在棋盘上攻城掠地,形势一片大好,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情,心想:“什么棋圣,看着听着倒挺吓人,实际也不过如此,一定是怕输了丢人,才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下棋,哼哼,看我一子定乾坤。”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手持一黑子坚定而响亮地落在棋盘上。得意地向老人家望去,只见棋圣面带微笑,轻轻摇摇头,两指拾起一白子,若无其事地轻轻放在张东森布好的天罗地网当中,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慢慢放下,很慈祥地望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张东森。
张东森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自以为步步设下精妙的陷阱,临了才发现,自己的每一步行棋都在对方的预料和计划之中,最终自己乐颠颠地把棋局拱手相送,连半点脾气都不带有的。张东森输得心服口服,慢慢起身站定,深深鞠了一躬,径自离开。七段木这个曾经在围棋界威震四方的绰号随之慢慢淡出,很快就没有人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