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离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沉默着跨过庙门的门槛。/l!u~o-l¢a+x!s_..c¨o^m/
墙角斜放着一把竹扫帚,他拾起来握在手中,沿着门前的青石板路慢慢扫去。
夏末的风带来凉意,地上积着层泛黄的枯叶,扫过之时簌簌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初秋奏响序曲,那属于金黄的季节,正踩着落叶的碎影悄然临近。
一阵风卷着草木的气息拂过,又有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其中竟夹杂着一片红得似血的枫叶,悠悠打着转儿,恰好落在白衣神像脚前的蒲团边,像一瓣凝固的火焰。
那年秋季,龙山之巅云雾缭绕。他身着一袭白衣,静坐在崖边上,轻抚着四分五裂的星盘,他眸中却倏地闪过一点星光,转瞬即逝,如同从未出现过。
清风正好,卷走了夏末最后一丝燥热,送来山涧特有的清爽温柔,拂动庙中的金铃,也拂动着崖下翻涌的云海。
院中的石凳上,浩温华正支着胳膊酣睡,嘴角微微张着,似在做什么安稳的梦。
沈清离低头扫着地上的落叶,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正从庙外走进来。*x~z?h+a-i!s+h,u!.~c¨o_m-
待察觉时,肩头已撞上一个温热的身影,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抬头便见来人衣襟上绣着白狐,忙低声道:“对不起。”
白子秋一把夺过扫帚扔在地上,眉峰紧蹙,语气里满是不耐:“殿下素来喜静,最厌与心口不一的虚伪之辈共处。”说着,他抬手便拂袖推开沈清离。
沈清离本就虚浮的身子踉跄着后退几步,待站稳后,他竟跪在地上,对着白子秋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地上上发出闷响:“对不起。。。。。。是我不该惊扰圣龙殿下,是我不该出言不逊。。。”说着,他的眸中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更不该苟活于世。。。。。。。若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全都是我的错。。。。。。”
他跪在地上,额头一下下撞上石板,起初是闷响,后来渐渐渗出血迹,很快便血肉模糊。眼泪混着鲜血顺着下颌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一片片暗沉的红。
白子秋背对着他站在原地,双手在袖中暗自攥紧。
“你死与不死,与我何干?与殿下又何干?”话虽冷硬,他却忽然转过身,撕下衣衫一角,蹲下身不由分说地为沈清离包扎额头的伤口,随后将他半扶起来。·l_o*v*e!y+u,e~d?u,.,o·r′g¢
“我虽瞧不上你这副自轻自贱的模样。”
他避开沈清离的目光,声音沉了沉:“但殿下说过,人活一世,从不是为旁人而活,是为自己。你若连自己都放弃了,又指望谁会对你心生怜悯?”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沈清离通红的眼眶:“沈清离,既然他们为你而死,你便更该好好活着。莫要辜负了他们的舍命相护,更莫要辜负了你自己这条命。”
沈清离再次听到“殿下”二字,心中泛起一阵疼痛:“伤我是你,救我竟还是你。”
浩温华被动静惊醒,猛地从石凳上弹起来,踏着鞋匆匆奔过来,一到沈清离身边就对着白子秋连连拱手:“这位仙长莫怪,这小子喝多了发酒疯,脑子不清醒,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话说到一半,他揉了揉惺忪睡眼,看清来人面容后突然瞪大了眼睛,随即一把抱住白子秋的胳膊,又惊又喜地嚷道:“小狐狸?!许久不见,你竟修成人形了?!”
白子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眉头拧成个川字,故作高深的说道:“阿华,都修了这么多年道,就不能学着稳重些?这般毛手毛脚,像什么样子。”
浩温华一听这话反倒来了气,抬手揪住白子秋的耳朵,指尖微微用力,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方才还立在眼前的男子竟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被他稳稳托在掌心里。
“嘿,这才是我认识的小狐狸嘛。”浩温华顿时眉开眼笑,没有半分怒意,伸手就顺着白狐皮毛摸下去,手感温凉顺滑,让他忍不住啧啧赞叹:“还是毛茸茸的模样最可爱。”
白狐蹲在他掌心,一双碧蓝的眼睛瞪得溜圆,小爪子揉搓着胡须:“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浩温华伸出手指,戳了戳白狐的脸颊,笑得前仰后合:“还是变成狐形讨喜,连怼人的话听着都带几分奶气,可爱得紧。”
白狐被他戳得偏过头,随即嗷呜一口咬住他的指尖,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恼意。
浩温华“嘶”地一声,连忙松了手,看着指尖那圈浅浅的牙印,故意板起脸:“好你个小狐狸,还敢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