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细牙的怪鱼比起来,前者就算亲啦!”
筑山打量她的目光,仿佛她是只海底泥里钻出来、长了圆鼓脸蛋和肿泡眼睛的金鱼。“你真是个……奇特的女孩,我在小中大学里都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小羽用实事求是地语气肯定道。寻思片刻,又试探地问他:“喂,最近这三个月,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跟原先哪里不一样了?我是说,比如,身体里好像多了个人?”“多了个人?”他低头,惊惧地瞄了眼自己的肚子,“我是男的。”小羽像玩具火车那样突突地笑了,心知他是在逗她。“那有没有觉得自己忽然间变得灵光起来?”他摇头,“我一直都灵光。”“其实,”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师父慧忍被鬼王的妹妹附体后,逃到这里了是吗?你就不想去见他?”“想,但我得先弄明白一件事,”筑山抬眼望向临水而立的红衣女。“我刚才细看她眼睛,正常来说人的眼球表面可以映射周围的光影,如果用电极测量视网膜里不同区域的视觉细胞状态,可以还原这个人眼中看到的景象。这个女人其他方面都完好无损地保持着生前的状态,唯独眼底一片模糊。”“也许那时正值黑夜?或者跟咱们在树林里经历过的状况一样?”“不,更像是被人故意搞模糊了,”他困惑又忧虑地说,“所以我推测,首先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将那个女人给定住。接着,又或者过了很久,凶手和我一样意识到了视网膜可能暴露的问题。于是返回原地——反正女人又跑不了——将她两眼后方的视网膜搞花,这样就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小羽摇头表示不信,“有这种能力的罪犯,直接把受害者人间蒸发都做得到,何必搞这么麻烦?”“那就不清楚了。但你说对一条,这跟定身术不同。相当于将一个活人在时间和空间的每一个轴上永久固定住,可以说是对我们这个物理世界的终极操作。不光六道中的现有科技无法实现,神佛们也无人做到吧?能这么干的,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造物主。”造物主?小羽想起祁哥口中的“老大”,也就是希娜公主的爸爸,不是又跟那帮人有关吧?连厉鬼的地界都有他们的影子,阴魂不散呐。又听筑山说道:“我其实想不明白,咱们十八寺为什么非要跟鬼王和他父亲作对?六道中有人道、鬼道,虽说投身三恶道的都是上辈子做过恶的,佛教讲众生平等,谁又不是稀里糊涂在轮回里转悠?天人们不见得就比人鬼高尚,鬼也未必比人恶劣。”“后一句经常在电视剧里听到,”小羽插嘴,“不过我听源济叔说过,当年大伙儿是因为殄肃君经常跑去人间祸祸,才不得不灭了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这只是一面之辞,还是得听听殄肃君那边怎么说,”他望着湖面上渐行渐远的那艘木船,“在我看来,人与鬼只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形式,应当可以找到互不干涉的共存方式。我是不是有点傻?”“不傻,”小羽打了个哈欠。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算是极高的评价了。筑山出家三年未满,论本事,大概只有他的二进制算盘施咒,以及从赌场里赢钱这两项(小羽对后者尤为赞赏)。然而从境界和胸怀上判断,堪比陌岩、陇艮那些圣贤,小羽认为比那位“除恶务尽”的研磬长老强多了。当然,她的这种看法也是屁股决定脑袋。她所敬爱的兮远伯伯和大魅羽都是鬼道出身,年轻时曾被名门正派们横竖瞧不起。“你是不是困了?”筑山见她打哈欠,从背包里取出条睡袋。小羽看了眼手表,大概再过两三个钟头天就亮了。年轻人能熬夜,不过有的睡时为啥不睡?当下接过筑山的睡袋,铺到地上,钻进去呼呼大睡。她的包里也带了套床单和毯子,从无量寺禅院里拿的,肯定不如睡袋舒服。因为出发得匆忙,没来得及置备野营用品。别人逗你时,乐。别人照顾你就坦然接受。有困难,主动开口寻求帮助,不要不好意思。这都是小羽同男人们的交往方式,不把自己活成他们的妈。当然,前提得是她不讨厌的男人。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眼皮上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小羽坐起身,见周围的时空在迅速倒退,筑山不在她身边。此刻他手拿算盘,站在红衣女附近。世界在变幻不停,只有他和红衣女二人的影像是稳定的。小羽朝着筑山走过去。没几步,见西北方的半空中有个人往这边飞来,眨眼便降落到离红衣女不远的地面上。由于是倒放,这人来的时候背对着目的地,所以小羽看到的“前来”在现实中应当是“离去”。筑山摇了一下手中的算盘,时空停止倒退,二人回到不知道多久前的一个夜晚。只见红衣女的面前站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