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道:“如果只有八万两,那在下宁可让蚕丝烂在仓库中!”
“烂在仓库中?”
尹兆兴冷笑道:“如果走水,恐怕连一千两都不值了。”
莫有道默默握拳,心中大骂卑鄙无耻。
他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恕我直言。”
尹兆兴挑眉道:“怎么?同意了?”
“不!”
莫有道沉声道:“在下想说,就算我把仓库中的货卖给您,也是于事无补!如今大势如此,就算您拿着我仓库中货去平抑物价,也只是抱薪救火而已。”
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价格越涨,手中有货的商人就越不会出手,贪婪是商人的本性。
想要平抑物价,除非拿着海量的蚕丝棉麻硬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以说现在的临安城,莫有道是唯二的明白人。
尹兆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涩声道:“本官偏要试一试!”
“那就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莫有道懒得再劝,一拱手,道:“家中还有事,失陪了!”
他说完登上了马车。
尹兆兴愤怒的捏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爆了起来,对局势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织造大人真是好雅兴!”
就在这时,一艘乌篷船上,传来一道公鸭嗓。
尹兆兴如遭雷击,只见一个独站船头,正在向自己招手,赫然是崇皇近侍,那位一直不曾离去的上使。
“常公公,你怎么在此?”
他连忙走过去拜见,一脸愕然的问道。
“等你。”
常斑笑的有点暧昧,道:“前几日有位小友酒后胡言,跟咱家说可以扳倒织造大人,咱家并不相信,但今日见尹大人惶惶不可终日,方知那位小友所言不虚。”
尹兆兴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小友指的是谁,涩声道:“让公公见笑了。”
“咱家可不是来看大人笑话的。”
常斑道:“你孝敬咱家一万两银子,咱家也不是没有心肝的人。
“求公公指点!”
尹兆兴一阵狂喜。
常斑道:“咱家有上下两策,不知道大人想先听哪个?”
尹兆兴皱眉,反其道而行,道:“下策吧。”
“立刻写一道折子请罪,陛下乃是宽厚之人,顶多把你革职。”
常斑微微一笑,道:“以织造大人的出身关系,稍微运作一下,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复起。”
尹兆兴皱眉,显然不想走这一步。
临安织造虽然是五品,但实际上的地位几乎可以跟巡抚平起平坐,另外这是一个难得的肥差。
“上策呢?”
他不甘心的问道。
常斑嘴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道:“立刻去姜家给下跪赔罪!认打也好,认罚也好,能屈能伸,不失为大丈夫!”
尹兆兴竖起了眉毛,怒道:“给那个黄口小儿下跪赔罪?!”
“黄口小儿?”
常斑冷笑一声,道:“即便是江南道的巡抚总督也比不上他,此子手里现在捏着一位五品大员的前途——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