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尔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了,她回想了下之前的事情,动了动被纱布全部包住的右手臂,没有抬起来,半边的肩膀没有一丝的力气。
门被打开,得一尔看过去,时承手上拿着一沓纸低头走进来,又轻轻带上门,转身看向病床时发现得一尔正在看着他,见她醒来愣了片刻,便走到床边把手里那沓张纸递给她,声音沙哑:“这是这次案件中队里给你的补助,包括你所有的医疗费队里也会全部承担。”
得一尔左手接过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她因为协助警方捉拿罪犯被评为一等奖,奖励8000元,看完了发觉还有一个小卡片的东西在后面,把那张纸放下,露出卡片,是一张银行卡,上面贴着密码,得一尔抬着手问道:“这是什么?”
“银行卡。”时承站在床边,双手插进裤兜里,微微弓着肩低头盯着她。
“我知道这是银行卡,我的意思是银行卡是怎么回事。”得一尔当然知道那是银行卡,但是队里奖励她的钱一般都是要自己去领,为什么还会有一张银行卡?
时承抿了抿嘴,说道:“那张卡里是我从小到大积累的所有金钱,具体多少我也没看过,但应该不少。”
得一尔想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个,她也知道时承是在跟她打语言战,想糊弄过她,可是得一尔偏偏不让他得逞:“你不要说一些废话!直接告诉我什么意思。”
时承没想到这么不好糊弄,本来以为给钱就要了,还哪来的这么多问题,见得一尔想知道原因的态度强硬,不好再隐瞒,只好说明:“在香村你救了我们,这笔钱是我个人给予你的感谢,王教官,已经偿还了。”说到最后,时承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注意到时承的最后一句话,得一尔迷惑的看着他:“什么偿还?王教官吗?”说到王教官,得一尔才想起来她昏迷之前是王教官把她从枪口下拉开的,那他现在人呢?得一尔又问:“王教官他怎么样了?”
这次时承倒是没有再隐瞒,直接回答了她:“牺牲了。”
牺牲了……
是为了救她吗?
那可真是偿还的干净啊,甚至偿还的太多了,多出来的都无法再还过去。
“那李克伟呢?”得一尔稳住了心中翻腾的情绪,声音却更加清冷。
那天得一尔被打中在地时,时承没有听从命令便开了枪,但是没有打中要害,子弹从李克伟侧边擦过,但是这一枪让李克伟彻底失去理智,发疯一般的乱开枪,王教官想抱得一尔离开时,被李克伟最后一棵子弹打中胃部,瞬间死去。
而李克伟自然被警方押了回去,时承也受到队里的处分处罚,被派去中国最西边的边境训练两年,一个礼拜后出发。
时承隐瞒了自己要去边境的事情,只说了李克伟被抓的事情。
得一尔听完后,心中翻腾的情绪更加复杂了,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时承,时承的划分界限摆明了他的态度,他们之间扯平了。
得一尔至今还不明白自己的情绪究竟是为何,但她不想再纠结于此,把那张银行卡递给时承说道:“我从来都没说过要你们报恩,王教官的死去我很愧疚,所以这个你可以拿回去。”说完这句话后,觉得自己也没脸再要什么队里的补助,于是把那张纸也递给时承:“这个你帮我谢谢队里,但是我都不能收。”
“收了吧,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时承已经找了张椅子坐着,与得一尔平视着。
“时承,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该收?就因为我救了你们,所以你们偿还给我一条人命,一张不知道有多少钱但是是一个人全部金钱的银行卡,你们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一个眼里只有钱的人吗?”得一尔把手里的那沓纸甩给时承,失去了平时的淡然,心中的愧疚和难过让她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情绪,没有人知道那一场抢劫案中,她失去的又是什么。
时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得一尔,他不能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给她全部的金钱是他在临走时想到的最好的偿还方式,如果什么都不给,他又如何不愧疚,毕竟这种种起因,都是他操作失误所引起的。
时承站起身来,坐到床边,弯下腰轻轻抱住得一尔,想要抚平得一尔失控的情绪,但是得一尔反倒哭的越来越凶,左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在得一尔醒后的第三天,得一尔便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而时承,从那天抱着得一尔哭过之后,就离开了医院,之后的两天内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