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乐渊把琮玉的手机递给她。
琮玉只是拿起来,屏幕就亮了,屏保是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截取的是她妈妈离开前一个星期发给她的。因为学校不允许带手机,这条消息被放置了七天,直到放假那天,她才知道妈妈死了。
这一条微信消息,成了妈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妈妈可能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没办法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了,但你知道,妈妈最爱你了,如果妈妈有续命的本事,一定续很多很多很多年来陪我的女儿。小可怜在一年里失去了爸爸又要失去妈妈了啊,可是妈妈真的尽力了,你要好好生活,平凡简单快乐。”
琮玉这些年一点也不快乐,感受不到生命中能称之为美好的事物,但还是想为了妈妈好好活着。
她换过很多手机,这个屏保从没换过,时间太久,她打开手机已经不会难过了。也许是小吃店前的争吵,也许是四川来的老人为女儿企求警察的画面,也许是乐渊总能出现在她身边这件事,她的低落情绪迅速积攒,直到撑爆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困了。”
“现在走不了。”乐渊说。
“我去后边睡。”
“随便。”
琮玉从副驾驶换到了后座,躺了下来。她身上盖着乐渊的外套,还是觉得冷,而且没枕头,头也疼,就叫他:“你能再脱一件衣服给我枕着吗?头疼。”
“不能。”
“很疼。”
“忍着。”
“忍不了。”
“忍不了滚出去!”乐渊凶她。
琮玉翻了个身,不说话了。
沉默。
半晌,乐渊捏了下眉心,下了车,换到了后座,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琮玉也没说话,只是自然地枕在了乐渊的腿上,却没有睡觉。
她开始说一些废话:“贴身保镖都做不到我转头就在,要不我让你占点便宜,咱俩把领养手续做了去吧,不用生养就获得这么大一个女儿,不是谁都能有这个福气的。”
“不稀罕。”
“你想自己生啊,你有女人吗?”
“是不是缺氧了?把罩子戴上。”
“我不缺氧了。”琮玉看过去:“怎么恼羞成怒了?女人是你不能聊的话题吗?你被谁伤过心吗?”
乐渊不搭茬了。
琮玉没完没了,还拉着他的手:“你手腕上这个小月牙真好看,我也想弄一个,怎么搞的?”
“咬的。”
“谁咬的。”
“狗。”
“你给我也咬一个。”琮玉把手举高到乐渊嘴边,不小心碰了他的嘴唇,冰凉的,他好像也很冷。
乐渊躲开。
琮玉失心疯一样:“我不怕疼。”
“琮玉。”
“嗯。”
“修复情绪最好的方式是让它发生,说一堆废话来转移的结果是下一次继续面对。”乐渊白天时不经意看到了琮玉的屏保。
琮玉又陷入沉默,又是良久,爬起来,搂住乐渊的脖子,无声抽泣,眼泪都流进他领口。
乐渊抬起手,却在即将碰到她头发时,收了回去。
不知道分针划过表盘多少次,琮玉才从乐渊肩膀离开,好好坐在他旁边,面朝前方,把老人机递给他。
乐渊接过来,摁亮屏幕就看到江北在他车前鬼鬼祟祟的照片。
琮玉说:“你可能有用。”
“你怎么能确定我有用。”
琮玉拉了拉他的西装,把腿盖得严严实实:“我开始以为你和那假少将都把车库里开出来的车换了,怕被定位,但你还开着这辆沃尔沃,显然不怕定位,警方也确实没对你展开抓捕。邱良生、邱文博一堆人,听说还有个什么局长都被抓了,就不抓你,这合理吗?”
“为什么不合理?”
琮玉扭头看他:“别装了吧?中队长陈既。”
第 26 章
琮玉还很小的时候,陆岱川打回电话就总聊他们边防部队的事,她没她妈妈那么有耐心听,但同样的话说过多次,还是会形成记忆。
陆岱川牺牲以后,她满脑子牺牲的真相,阿库勒雪山成为她梦里都想去的地方。
她根据记忆中陆岱川多次提到的名字陈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