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少年时光是多么美好,每日都能与公子相伴,看着他一点一滴的进步,看着他自信的笑容,看着他练剑的身姿,看着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他仰望天空时眼里的渴望……一切的一切都像梦一般美丽,美到她总是害怕失去。真愿那样的时光永远都不要走,就那么永远地定格住,这样她就能和公子永远永远地在一起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那不知是多远的未来,她算不清,也不会算,只知道自己眼里若是没有公子,那么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芷儿……”苏九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却感受到了怀中佳人的轻颤,忽然一怔,却是一滴泪珠沿着她的面颊落下,落进了他的衣领中。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苏九看着她,一时间也是心绪万千,伸手捏起衣袖,一点点擦掉了她眼里的泪珠。
“公子,我,我真的好怕,好怕见不到你。”云芷说着,眼里又忍不住流出泪来,自己也伸袖子去抹,可却是越抹越多,仿佛断了线的珍珠,竟是越哭越厉害了。
苏九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
断断续续的哭声持续了一刻钟,云芷期间几次想说话,却是话语哽咽,泣不成声,又哭了下去。
苏九扶着她坐到水畔的长椅上,倚着栏杆,看着身侧的池水,静谧的时光中,一只蜻蜓缓缓飞到水面,点了一下水上浮萍,又向远处飞去了,点点微波在水中荡漾,一环又一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云芷哭累了,双眼通红,缩在苏九的怀里,双手仍紧紧扯着他的衣衫,也是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虚空。
苏九见她长久没有动静,正想哄她两句,低头看去,却见她已是闭上了双眸,竟是睡着了。
看着怀中的佳人,他伸手掀起了她的一缕青丝,一圈又一圈地在指尖缠绕,眼里似乎也浮现出了些许过去的光景。
那一个小小的侍女,每次见了他都要脸红,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爱干净,也很害羞,常常劝他不要乱跑,不要弄脏衣服,偏偏他那时爱玩爱闹,每次都要拉着她去闯祸,为此没少被母后训过,只是他与母后不亲,倒也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后来他被封了太子,宫中年纪和他相近的便也只有这一个小侍女,他把她当成玩伴,拉着她出了宫,在皇城的街道上跑着,又跑又跳,像是两个没教养的孩子,几个小黄门在后面追,他就拉着她逃,天大地大,仿佛哪里都可以去。
不过很快,姨娘便病死了,所谓的姨娘,其实就是他的生母淑妃。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是正妻之外,其余的所有妃嫔都只能算妾室,虽然有嫡庶之别,可所有皇室子弟都称皇后为母后,自幼有乳母相伴,与生母接触的机会反倒不多。圣皇宠爱淑妃时,将他立为太子,淑妃薨逝后,对他也就不闻不问了。那时他才渐渐明白,这个印象里面容模糊的“姨娘”是他的生母,是与他真正有着不可割舍的血脉联系的生母,可他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叫她一声娘,甚至连祭奠也不敢,只能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地想象着她的一切,想着想着,忽然间便觉得很累,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疲倦,他不想当太子了,他想修道。
一晃之间,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而那个小侍女,也变成了现今依偎在他怀中的美人。十多年来,他凭着自己的身份相识满天下,可真正的心里话,却只有见了芷儿才能说出口。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芷儿是不是真的明白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到底是不是在自说自话?可他别无选择,因为有些话,他只愿说给芷儿听,也只有芷儿愿意听……
皇城外,一辆马车遥遥行在官道上,驾车的马夫抬头看看紧闭的城门,愕然半晌,转身对车帐内的人说道:“姑娘,皇城封城了,我们怕是进不去咯。”
车厢内的姑娘听了,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露出一张蒙着白色面纱的脸,却是当初匆匆逃离灵宝派的汪解语。
汪解语看着那紧闭的城门,蹙起了眉头,问道:“好端端的,这城门怎么关了?”
马车夫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晓得,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关了呢?”
汪解语道:“能过去问问吗?”
马车夫听后,又驾着马车靠近了城门一些,对着城门上守城的军士招了招手。
守城的军士见了,却是不耐烦地朝下方指了指,“皇城内正在清缴龙牙帮余孽,封城三日,无关人等一律不得进出!”
那马车夫听后,又往地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