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徊看向狗蛋,一副“我是知心好姐姐”的模样,笑眯眯地道:“我说的对么,狗蛋?”
狗蛋的脸不黑,但是有些发白。
“回去吧,孩子。”方无徊苦口婆心,“明天我们还在这里的。明天你有一整个白天可以对付我们,还没有永远消失的危机,那样不好么?”
“不好!”
狗蛋的叫声尖锐刺耳,“我今晚——”
一个老人踩过满地的灰烬,来到了狗蛋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语气温和:“好孩子,天色不早了,就回家去吧。别让你奶奶担心。”
是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身上的丝线并不少,可在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却是清明的。
她看向狗蛋的眼神,仿佛狗蛋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只希望他可以好:“乖,回去吧。”
狗蛋身后的丝线一下子垂落下来,落地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怔怔地看着周老太太,灰白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哇——!他们欺负我!呜呜呜……”
狗蛋哭的好不凄惨,“我身上好疼啊!他们骂我,还打我!我好难受啊!”
狗蛋的哭出人意料。
刘芊妤惊的眼珠子差点儿都要掉下来了。
方无徊镜片下的眼神也有些无奈。
“是他们坏。”周老太太完全顺着狗蛋的哭诉说道:“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他们的坏来为难自己呀。天快黑了,别让你奶奶等太久了,快回去吧。”
周老太太的苦劝有了效果。
狗蛋慢慢收了声,只小声呜咽地转身往小卖部走去。
半路上,狗蛋和小卖部的奶奶汇合,小男孩扶着撑着拐杖的老太太,踩着逐渐昏暗的光,慢腾腾地往家走去。
这一幕,无疑是温馨的。
但却给人突兀的落幕之感,只让人觉得荒诞。
在狗蛋和祖母两人走进小卖部的时候,广场上其他的老人也动了,慢腾腾的,往这个镇子上属于他们的家走去。
没一会儿,广场上只剩下了方无徊三人,老镇长和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瞥了老镇长一眼,轻哼了一声,最终什么都没说,脚步麻利地离开了。
方无徊看了看周老太太离开的方向,眨眨眼,来到老镇长跟前,笑眯眯地道:“老镇长,您不会真的生我们的气吧?”
老镇长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他是镇子上第一个服从狗蛋的人,也是如此,他才能拿到镇长的权限。
他知道太多太多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即便被狗蛋控制,也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甚至护着家里的老妻。
老妻是他唯一的软肋,狗蛋不懂,可眼前这个带着眼镜、总腆着脸往他老妻跟前凑的臭丫头懂。
想到她给他和老妻画的那些画,老镇长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一些,只是一开口,仍旧是臭烘烘的语调:“我怎么敢啊?你可是连我们狗蛋都敢惹怒的。”
见方无徊还想说什么,老镇长没好气地打断:“闭嘴吧你!老子现在不想听你哔哔赖赖。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你赶紧回家去,老婆子肯定早就准备好了晚饭,见我们这么久没回去,肯定着急了!”
说到后面,老镇长已经难掩急色。
方才狗蛋的怒火之下,整个镇子除了外出的那五家人,也就他家老婆子没有被招出来。
但是这样大的动静,老婆子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会儿一定担心坏了。
越想越觉得心慌,老镇长恨不能现在就回到家里,出现在老妻的身边。
“等等!”
方无徊眼疾手快地抓住老镇长的袖子,见他怒目瞪来也没撒手,只飞快地手掌翻过,一朵鲜艳的绢花出现在她的掌心。
在看见红绢花的瞬间,老镇长的瞳孔一阵紧缩。
他一把抢过,低吼从口中溢出:“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方无徊任由老镇长抢过了红绢花,迎上老镇长恨不能将她杀了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说道:“是奶奶给我的。奶奶说,她一直都有好好保管着红绢花,从来都没有丢失过。”
老镇长捧着红绢花,小心翼翼的,就好像这是易碎的玻璃,又像是蒲公英,轻轻的一口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