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小蘑恶狠狠的道:“臭饿死鬼,怎地还不去投胎!”
“你一个人在这山上多寂寞啊,我自当陪着你。”书生笑得很欠扁,见古小蘑刚要说话,便岔开了话头:“今晚还没有练剑呢。”
她一怔,想到今天的那套剑法,的确还有些不流畅。
书生在旁边吃着枣子,看古小蘑在寒秋的夜里,刀光剑影,挥汗如雨。
什么悟性过人,什么精通剑法,都是狗屁。书生轻轻笑了笑,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她如此努力的模样,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一贯懒散的古小蘑,会因为自己不会仙法而自卑,只得在剑法上几近变态的刻苦。
书生看着看着,枣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在他脚下聚成了一小堆。古小蘑喘着粗气道:“明早……叫我……起床……”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转了性子么?”
“早课迟到,师父罚我扫修心亭一月。”
“啧啧,你还是这般笨,叫我怎能放心转世?”
她手中的剑僵在半空,回身看那书生,他却仍在悠然自得的笑。如此自相遇起,偷吃了同一块点心。在师父来盘查的时候将他塞在床下,害他差点死了第二次。每日陪着她习剑还能吟上几句酸诗。这样早就能称作是朋友的家伙,已经被她眼底的寂寞囚禁,而流连了人间三年,看了她三年的女儿心事,这样,也算不枉了吧。
“三年了……怎地说走就要走?”她傻傻的问。
书生心下窃喜,这丫头虽然平时对他凶巴巴的,关键时刻还是很柔情的嘛。他一脸严肃:“三年,再不投胎便要被当作孤魂野鬼被……”
“哎呀,”她恍若没听见的懊恼道:“你走了,明天谁叫我起床呢?”
……
书生泪奔而去,古小蘑站在原地,良久,一声叹息轻轻柔柔,随风散落。
大指峰,山顶宅院,寝居内透着昏黄的烛光。
莫为负手立在窗前,秋静轻轻斜坐在床边,两眼直直的盯着绣枕上的纹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绝不会看错,那是泽虚。”
“若是泽虚的魂魄,怎地会有妖气?”
“或许泽虚没有死……”
“夫人。”莫为严肃的转过身:“泽虚摔下了断魂崖,你我亲眼所见,切莫自欺欺人了。”
“可是……”秋静伤心的埋首哽咽道:“泽虚……他……”
“夫人……”莫为安慰般的搂住秋静的肩膀,轻道:“莫伤心了,定是有人假扮了泽虚,布下这阴谋诡计……”
“可会是谁呢?”秋静擦了擦眼泪:“哎呦,莫非他们想要那件东西……”
“师祖说过,事情已过了千年,蛟族已经绝迹,再不会有人知道那东西在天衍山……”
“当年那东西传至师祖一辈,为防万一,师祖将其一分为二,一个给了你,一个给了陆修师弟,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莫为蹙了蹙眉,显然十分担心:“陆修师弟天赋异禀,虽然生性顽劣,可现下在灵宝派清修,修为只怕早已在我之上……”
“中原五大派自是同气连枝,但妖魔邪道何其多,防不胜防啊。”秋静忧心的道:“云霄和烨文不是去拜会师弟了么?便让远儿去寻他们回来,也让他多历练历练。”
“也罢,就让轻远走一趟吧。”莫为轻叹一声:“这天衍山,恐怕是要不安宁了。”
天还未亮。
书生缓缓行至古小蘑门外,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书生皱了皱眉,提高了声音道:“小蘑菇?”
他向房中一探,半透明的脑袋便穿透了门板,旁边还挂着半张古小蘑防止他偷看她洗澡的符纸,虽然他一直忘了告诉她,她的那几个鬼画符真的不管用,而且他也对她干瘪的身材没兴趣,可是……房中无人?!
书生一下子跳进屋内,古小蘑软绵绵乱糟糟的小床上的确无人,真的起早了?书生挠着头发,突然瞥到桌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压着一块芳香四溢的枣糕。
珍重。
字体娟秀,墨迹有些氤氲,明显被什么打湿过。
书生怔了怔,嘴角悄然弯起。
原来,只不过是怕告别而已。他默立良久,枣糕自口而入,缓缓经过他透明的身体,最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书生的魂魄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