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简氏道:婆母康健着呢,岁节将近倒说起不吉的话。”
曹沈氏凸嘴一咧,笑:家中卖着棺材,有个甚不吉也冲没了。”
沈拓见她硬朗,心中高兴,又问起居饮食,曹沈氏笑眯了眼,答道:姑祖母好着呢,大郎怎不把媳妇一同带来?是不是嫌了我这个婆子?”
沈拓笑道:我却是顺路过来的。改日与娘子再来好好拜见姑祖母。”
曹沈氏教训道:得闲便来,还挑个黄道吉日的。”又说,你不在家中,你那没脸的娘又去与你媳妇为难,亏她张得开狗嘴,一嘴的屎味,臭得狠。唉,你家媳妇斯文的人,怕是吓到了。”
沈拓不知内里究竟,微皱了眉,揖礼道:此事多亏了大伯娘相护。”
许氏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侄媳为人,我再喜爱不过。”将那日的事与沈拓说了一遍,又道,一日一日的,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是她自家的主意,还是耳了软根子,听了别人的挑拨。”
沈拓双眸晦暗,实是烦不胜烦。
第64章
沈拓心里越发远了齐氏, 齐氏却在李家琢磨着如何重拾母子情, 一面照料着李货郎, 一面翻出布料裁衣。
李货郎看她辛苦, 心疼起来,躺在床上道:三娘歇歇, 得闲再做衣。”
齐氏道:我心中歉疚,大郎与小郎, 身上就没我的针线, 我对不住他们。
李货郎呆了呆,奇怪她怎么又转了心肠, 躺在床上脸色灰灰的, 一时倒生分起来。
沈拓回家后,又是难堪又是歉疚又有恼怒,对何栖道:我只知阿娘上门烦扰你,却不知阿圆受了这些委屈。”
何栖见他神色难看, 羞惭满面, 柔声道:不与大郎相干,人之出身父母,皆不能自择。婆母已经另嫁,一年也少往来, 我们只远着些, 逢三节置礼, 平素各自安好。”
沈拓仍是郁闷不喜,何栖捡了一块石密塞进他嘴里, 哄道:明日你与叔伯好好吃酒,再不拘你的。”
沈拓噙一口甜意,笑起来,暂把恼意抛置一边。
他们这边想着明日宴客热闹一场。何栖特备各种大料、黄酒、酱糖,将猪头洗净焯水下锅,整晚只拿不煨着。煨得那肉晶透软糯,弹滑不腻,汤汁浓郁、异香扑鼻。
到得晚间,沈拓帮何栖看了看灶间的火,正要回屋睡下,便听院外有人用力扣门,却是一个小差役,道是苟家打成了一团,明府有令,吩付都头前去一趟。
沈拓狠狠吃了一惊,不敢耽搁,何栖取了厚衣给他,蹙眉道:他们原先横行无忌,眼下家中遭难,眼看大厦将倾,穷途之人,不知会生什么事非。大郎一切小心。”
沈拓拿了横刀,道:阿圆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何栖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浓夜里,微叹一口气,转身见何秀才披衣立在廊下。
上前道:阿爹,夜深天寒,怎还不安歇?”
何秀才笑了笑,道:我听见动静,出来看个究竟。”又满是怜爱地看着何栖,阿圆,你婚后事出频繁,大郎又总不在家中,内外操劳,可有累到?”
何栖扶了他,歪着头想了想,笑道:细论起来家中也与往常一般无二,不过因着苟家命案骇人听闻,大郎和阿翎又在县衙供差,倒显得事事与家中相连,令人心烦神扰。”
你们夫妻成昏不过数月,却是聚少离多,总是委屈了你。”何秀才摇头,既不曾万里觅封侯,又非是商人妇,却不得常相聚首。”
何栖道:他既任了县里的都头,自要担事分忧,若是惫懒耍滑,阿爹岂能看得中他?”
何秀才叹气复笑:你与他夫妻,冷暖只自知,阿爹也只是白问一嘴。”
何栖送了何秀才回屋,道:阿爹放心,世间无十全之事,眼下便有不如意,也不过微末芥癣,不足挂齿。”
何秀才释然微笑:阿圆过得顺心便好,阿爹别无他求。”
何栖笑:阿爹早些睡,明日人多,阿爹不惯与他们相处,只与卢叔吃酒谈天。”
何秀才道:不是阿爹目下无尘,实无话可说。”
何栖拿刀削了几枚荸荠果奉与何秀才,道:阿爹随心,岂能为些虚礼委屈自己,更何况阿爹居长,他们后生晚辈,何来的失礼之说。”
何秀才接了果子,他姓何,住了沈家,女儿女婿再体贴,心里也少不了一丝客居之感。心中也自嘲年老未曾豁达。吃了几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