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他骂他的,燕无双完全不为所动。
或许是被人劝住了,之前还破口大骂的新帝一改口吻,以一副堂兄的架势,对吴王世子好言相劝。
燕无双依然置之不理。
因为新帝好言相劝,说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根本目的,是希望燕无双能够去拦住白莲教大军。
开玩笑,白莲教大军开往凉州,凉州希望南都命人出兵假意做出要阻拦白莲教的架势,不说牵制住白莲教,哪怕阻拦上一时半会就撤也成,但南都置若未闻。
如今白莲教往南都来了,新帝慌了,然后就希望别人替他挡住白莲教大军。
他想得倒是挺美。
眼看着下方的传信,每天都没有好消息,都是白莲教又往南都靠近了多少,只差多少时辰就能抵达南都城下了的坏消息。
新帝又气又急,而后深夜去找了太上皇。
太上皇就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富家翁,看到新帝过来,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来了啊。”
“父皇,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大乾的江山彻底被人颠覆吗?”
“颠覆?何来颠覆之说?”
太上皇慢腾腾地说着,身边一个懵懂孩童四肢并用爬了过来,爬到他膝前。
太上皇面色顿时变得和蔼可亲,将孩童珍之重之地抱到怀中。
新帝见状,指着孩童大骂:“到这种时候,您还做梦想要这么一个痴傻之人继承大统,还是想着如何废掉我这个新帝?父皇,您已经不是皇帝了,我才是皇帝,我才是一言九鼎,我才是这天下共主,我才是大乾皇帝!”
“是啊,你才是皇帝,所以你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么一个废人?我的好太子,好孩子!”
新帝骂完,听到太上皇冰冷的声音,却又跪在了地上,跪行到太上皇身边,试图如孩童一样依偎到太上皇怀中。
“父皇,我也是您的孩子,您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母后因为您偏爱武贵妃,郁郁而终。
十九弟出生,您就一日比一日看我不顺眼,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辄打骂。
我是太子啊,是您亲口定下的太子,可您却试图将我废掉。
白莲教起事,天下大乱,叛军打到京城脚下,您放弃京城逃走,却试图将我,将您的继承人,将大乾太子丢下,父皇,您的心,怎么能这么偏呢?”
太上皇闻言,语气阴狠:“所以你早早得了消息,并没有被我抛下,你也在提防着我,提防着口口声声喊着的父皇。
你是太子,可这太子之位,是我给的,皇位是我的,我给你,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却伸手想要,便是造反!
你在途中暗中散播谣言,将一切都怪罪到了贵妃头上,你煽动禁军,让他们将一切怨恨都发泄到了武家人身上。
你逼着我,亲手将自己最爱的女人赐死,你如愿坐上了帝位,你怎么还不满足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又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新帝大哭:“我也不想,可若是不这么做,我会死,我的孩子运气好会被幽禁一生,运气不好,或许便会半路夭折。
您德不配位,这帝位,就该我得!您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您觉得呢?
您说贵妃是您最心爱的女人,您最心爱的女人不知凡几,贵妃不过是其中一个,否则,你怎么会如此明哲保身,说赐死就将人赐死了?
武家夫妻俩,也是您下令毒杀的,您将锅都推到我身上, 我是新帝,不对,应该自称朕,朕现在才是皇帝,可您却牢牢把持着镇妖令,您还将十九弟养在了身边。
您就是想要废了我,扶持十九弟上位!”
“所以你就下毒手,害了你十九弟。”
太上皇的语气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新帝也承认,他仍旧跪着,弯着的背脊却开始缓慢挺直。
将背脊挺得笔直之后,新帝出声:“父皇,白莲教打过来了,禁军不可能不出力,您始终不肯交出镇妖令,也罢, 那便让我们爷俩成为大乾的一对亡国之君吧。”
话落,新帝从地上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太上皇怀中一脸痴傻的孩童发出清脆的,无忧无虑的笑声。
太上皇闻声笑容和蔼地逗弄着被毒傻的儿子,眼中闪过浓郁的心疼之色。
帝王之爱要说多深厚,那自然是没有的,可要说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