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是这个翠丝了。
她仍旧是不能说话,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顾三公子身边,不时斟酒倒茶。
这翠丝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早在之前她就对顾三公子有意,只要是三公子来了,她歌唱得更要媚上三分,然后十分得体的去三公子身边行礼,若是得允挨了坐了,也不像对别的客人一般眉来眼去耍腔弄调的卖弄风骚,而是端正如大家闺秀一般,眼底眉梢却尽是风情,眼波飘飞之际竟还会脸红……
诚然,这里的每个小姐都有自己的意中人,可却也知以自己的身份只能把这份心思埋下,不过是那人来时多陪一会,少要点银子,却定是会取他的贴身之物,以作留念。
可这翠丝不一样,谁都看得出她是极认真的,但是太尉府门槛可不是一般的高,她一青楼女子……
她却不以为意:“既是个丫头都能收了妾,我怎么不能?”
不明白她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这青楼女子怎么能同官府丫鬟相比?
她还真不含糊,对顾三公子愈发上起心来。
至于三公子……也看不出他对翠丝有什么特别之意,却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换言之,他对这里的每个小姐都是一样的,不过既然他也没摆明了说不喜欢翠丝,说不好哪天还真会娶了回去做妾。于是金玉楼上下对翠丝所为虽是瞧不上眼,却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万一人家真的嫁入太尉府,得罪了贵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心思缜密的翠丝……当然,除了那个夜蓉……
想到这,阮嬷嬷就忍不住叹气,看向那雷打不动的坐在台子右前方你一杯我一杯饮得正欢的两位贵公子,翠丝一脸贤淑微笑得体的为二人斟酒倒茶。
阮嬷嬷觉得她只是想把那茶水都倒在顾三公子的屁股下面,好让他生出更多的根来。
103孰轻孰重
难道这三公子还对翠丝动了真心了?否则怎么会天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看那天他为翠丝被人揭穿时说的话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此翠丝还真会是个有福气的人?
她隔着金红色绣金盏菊的褙子揉了揉胸……那里正放着一张千两银票……
“阮嬷嬷……”
若不是她的声音仍是有些嘶哑,这妆容这表情这动作都堪称仪态万千。
翠丝笑着:“这是日前他们砸坏的东西,都算在我帐上好了,烦劳嬷嬷好酒好茶的多照顾着点……”
阮嬷嬷见她这模样,俨然是胸有成竹了,可是……
整个金玉楼,只有她、翠丝、夜蓉、乐枫知道程雪嫣的真实身份,她们不仅知道她是十三岁即受先皇钦点的关雎馆闺礼先生,如今又被当今圣上受封为关雎馆的歌艺先生,可是她们也知道她同时还是顾三公子的……前妻……
翠丝不会失忆了吧?
顾三公子一定不会失忆,否则那天怎么那么迅速的窜到了台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翠丝难道看不出来?这顾三闲那日可不只替她说了话,他更是替程雪嫣大打出手,这孰轻孰重难道掂不出来?
翠丝一定是失忆了!
不过更奇怪的是程雪嫣,看她对顾三闲左右开弓似是恨之入骨,却还不停的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事”……又像是关心,可是自己叫她跟着走时,她也毫不犹豫的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痛苦的揉揉太阳穴,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想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了?
夜蓉上场了,唱的是翠丝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她一定是故意的。
阮嬷嬷不禁偷瞧下那边的翠丝,但见她神色如常,正为顾浩轩斟上西湖龙井。似是感到了自己的担心,往这边瞟了一眼,那柔情蜜意竟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直淌到脚边,她像怕踩到般急忙退了两步。
翠丝收回目光,将尖细白嫩的指翘得漂漂亮亮的,上面的琉璃彩戒指熠熠生辉,衬得那手恍若丝绸。她拈起那茜红纽着翠叶的茶花碗递到顾浩轩身边,红唇轻启,吐了句无声的“请”,顾浩轩正看着台上夜蓉媚眼乱飞的唱着,只接了那茶放在梨花案上。
翠丝便笑了。虽然他表面上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心里却是清楚的,否则怎么会不偏不倚的接了茶?
韩江渚打了个呵欠,雾蒙蒙的瞅了瞅周围人的神采奕奕,摇摇头:“还不走吗?”
顾浩轩似是没听见,目光平移几分,落在那日程雪嫣突然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角落……
那里仍挂着帘幔,风过处微微起伏。
明明知道里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