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容桐只好找偏僻处躲,正巧琼林苑里有一处杏林,杏花半落,犹带残香,容桐入林狠狠吸了几口气,又徐徐前走,稍作调整后,脸便不觉得烫了。想来通红的脸色也应该好了些,找个御池照照。
容桐存了这个想法,脚下一直往林中深处走。隐隐听得前面有二女谈话,他耳中恍惚,字句无一能听清,只闻一女嘻嘻发声,另一女则柔声回应她。
容桐浑身骤如电触,后来那位女子的声音……是慧娘的声音!
容桐脚下不由自主往前走,见着出声的女子背对着他,身高体态亦同慧娘无差,粉裙窈窕。
容桐抬手,情不自禁搭上女子的右肩。他舌头还带着酒劲,吐字不清:“啊——”
刹那,女子回过头来,只见她额上贴了一只花钿,两侧脸颊还有婴儿肥,是个与慧娘样貌完全不一样,比慧娘更年轻的姑娘。
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在容桐的面上瞧,她滞了片刻,突然嫣然笑起来:“哈,你是榜眼!刚才陛下出题,诸人赋的诗里属你最好!你比《登科记》上腼腆多啦!”
忽起一阵风,杏花半残又被吹落三分,斑驳落在地上,化了尘土。
容桐察觉到自己的冒昧,连忙后退三步,双手绕到身前,搭个拱门向姑娘赔礼:“小生安州容桐,酒醉唐突了姑娘,多有冒犯,甘受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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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尽散,周峦身边终于安静了。他揉了揉眉心,眯起眼睛往远处观察,容桐的座位上斜倒着其他举子,容桐不见了踪影。周峦打算起身去寻找容桐,却感觉到有人正朝自己这边疾步走来,慑气逼人。
周峦重新坐端正,目光盯着桌案,嘴角泛着一丝不明的笑。他任由那人步步逼近,最后站在他身边。
周峦抬起头来,凝视片刻,缓缓起身拜道:“凉州周峦,参拜太子殿下。”
太子谢济似乎对周峦存了强烈的敌意,挺直着腰背俯视,冷冷道:“你便是新科状元周峦?”
这不问废话么?莫说周峦刚刚才做了自我介绍,之前琼林宴上,太子殿下也是始终在场啊!
周峦浅笑,探手理了理袖口:“太子殿下操劳国事,对待一些小事上……是记性不好。”周峦抬起头,冲谢济笑道:“方才许国夫人,也是这番原话同臣下讲。”
谢济的脸色顷刻就刷了白,逐渐缩起肩膀,却仍强撑着,再逼近前一步。周峦不紧不慢站起身,镇定倒酒,依礼先奉给谢济一杯:“祝愿殿下身体康健,常得笑颜。”
谢济根本不愿买周峦的面子,正欲拒绝,就听见周峦悠悠再道:“方才臣下结识了许国夫人,听夫人言谈中多有倾赞殿下。‘愿殿下身体康健,常得笑颜’,也是夫人的原话。”
“真的?”谢济一喜,顷刻间就觉得周峦亲切了。谢济接过周峦手上的酒杯,还劝周峦:“周状元也喝一杯。”
周峦轻笑,再倒一杯酒,与谢济碰杯后,以袖掩杯,优雅一饮而尽。
新科状元坦荡从容,又行事大气,反倒是皇天贵胄的太子谢济,被周峦拿捏得一愠一喜,明显失却风度,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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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后不久,皇帝便给新进的贡生们安排了官职。状元周峦,册授京兆府尹,破格提拔至从二品;榜眼容桐,制授京兆府少尹,从四品下,两人还一处为官。
也就新官上任后的两、三天,早朝事罢,百官下朝,容桐正和周峦一道往宫外走,见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容大人”。容桐当即回头,了不得,后头正追着他的人,乃是当朝宰相苏铮。容桐赶紧停住脚步,转身正面苏铮,弯腰行礼道:“下官参见大人。”
苏铮走得有些急,说话尤带喘气:“免礼免礼,都下了朝了,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容桐仍恭恭敬敬将礼行完,方才直起上身。
一直被晒在旁边的周峦也朝苏宰相行了个礼,方才插嘴道:“呵呵,大人好像有事要同琴父兄讲啊!”
苏铮含笑:“正是,叨唠周兆尹了。”
周峦亦笑:“是下官叨唠了宰相大人,下官这便告辞,大人与我贤兄慢叙。”容桐一听急了,勾了周峦胳膊一下,低唤:“一川——”
周峦抬臂,懒洋洋扯了下容桐的袖子,官服袖口正好绣着喜鹊。周峦笑对容桐道:“哥,估计你有喜事至了……”周峦说完,飘然而去,留下容桐与苏铮独处。
苏铮以了然神色目送周峦远去,而后,他轻轻抬眼,将容桐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来回打量了数遍。这目光有些刺人,容桐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