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一道额际重重磕碰在地的沉闷之音,温玉稳了稳心绪,开口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还想请示皇上。”
”说。”掷地有声的字音缓缓从男人喉间逸出。
温玉直起身子,继续道:”臣任职嘉烟吏,蒙皇上委以重任,殚尽竭力,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正因皇上雷厉风行革除积弊,严刑峻法厉行法治,清理朝堂且惩治贪腐官员,同时开言纳谏,才有得如今苍玄国的盛世。”
”如今,苏清浅内外勾结,祸害社稷,这是对国不忠。攻陷幽黎国之时,她已身为宿冷离的王后,且还怀有身孕,这是对君不忠。”
”给如此大逆不道的妖女论刑,即便是此刻就地正法,亦是罪有应得。臣不明白,既然早已将她擒获。皇上为何迟迟不肯定罪,以正视听。”
”温将军是认定朕会包庇苏清浅,才有了今日之事,是与不是?”
温玉低头一揖,应道:”恕臣斗胆,是。”
一阵清淡且低幽的笑声缓缓响起,连澈凤眸轻眯,”那朕倒要问问,温将军以为这苏清浅该当何罪?”
温玉抬头望向眼前看不出任何心绪的男人,心中一凛,稳住嗓音开口道:”苏清浅通敌叛国,对皇上不忠,应褫夺皇妃封号。按苍玄律,她罪当凌迟。”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浅忽的冷笑道:”温将军,亦任职嘉烟吏,自是对苍玄律法烂熟于心。”
缓缓踏至温玉面前,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仍跪伏于地的男人,眸色犀利,”想必温将军也清楚,只要皇上未曾下旨将我废除,苏清浅便还是瑾妃。而温将军藐视皇权,以下犯上,刺杀皇妃,并且擅离职守。这桩桩事件,同样也是死罪。”
温玉眉目一凛,怒斥道:”既是皇妃,为何见了皇上不跪!”
清浅眼眸轻转,看向了连澈,唇瓣轻动,她淡淡开口,”既然温将军已扣了如此多的罪名在我身上,那再多一项又何妨。”
二人眸光交汇的刹那,那人正凝着她,眸中是她看不透的情绪,而眉间则是轻染了一丝疲累之色。
那日所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一面是直觉告诉她,应该相信连澈。一面却是不断忆起秦暮云那爱恋的眼神与亲昵的呼唤,甚至是跟随连澈出征。
他是帝王,又怎会只对一个女人专情。这样令人困顿的魔障,一直反反复复的折磨肆虐着她的心。
从那日后,他便不再对她过问。一路回到苍玄,她在囚车上也过的颇为艰辛。
自幽黎出发至此,已又过了一个多月。她的肚腹相较之前,又大了些许,且腹中孩子的踢蹬亦更甚从前。
而此刻,这男人竟是如此云淡风轻的出现在她面前。
从他眉目间虽能隐隐看到点点憔悴之色,但容颜依旧绝美。而男人身后的禁军亦是威严端肃,气势如虹的静立在不远处。
眼前男人眸色淡淡的凝着她,唇齿轻动,”传朕旨意,苏清浅甚为不敬。即日起,废除其皇妃之位,押回帝都论罪处置。”
清浅一怔,咬了咬牙,却并未言语。只见他转而看向了跪于自己身旁的温玉,”如温将军方才所谏言,你所犯之事,若是论罪,又当如何处置?”他嗓音清淡而出的言语,丝毫无法判断出他此刻的心绪。
”回皇上,论罪当诛。”温玉低头,不卑不亢的应声。
连澈眼梢轻轻一挑,眸色微沉了几分,”好一个温玉,倒是不怕死。”
温玉望向他,随即又重重叩了一首,沉声道:”臣既已跨出这一步,便不会畏惧后果。只要皇上能吸言纳谏,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亦值得。”
男人淡淡一笑,”温将军果然是赤胆忠心。”
温玉定了定神,眸色坚定的开口,”皇上圣明,臣一片丹心,并不后悔今日之举。若是让臣再选择一次,依旧还是如此。”
连澈微扬了下颌,嗓音瞬间冷戾绝决了几分,”既是如此,那朕便赐温玉一死。自尽,念其功劳可留全尸。”他缓缓吐出的字句,蕴满了不容抗拒之气。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大惊。温玉乃是连澈的得力大臣,怎会这样就被赐死,实乃是君心难测。
而此时,跪于地上的温玉亦瞪大了眸子,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心中顿时大乱。
他已跟随皇上多年,对于皇上的想法尚能揣测出一二。在计划刺杀苏清浅之时,他便早已考虑清楚,如能得手除掉苏清浅,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皇上大怒,要杀了他,只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