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春字辈的小丫头是年后新挑出来,预备接柳儿她们的班的。niaoshuw.com跟在她身边时日虽不长,但学得眉高眼低,很是机灵。
当即就道,“郡主又糊涂了。您吃的东西跟旁人是不一样的。今日贵客上门,厨房定是在现做呢。倒不如请公主到老太太那儿坐坐,先用些茶点,等我们郡主吃了安胎药,再过来相陪。”
这是明明白白的在送客了。可一个孕妇,能好意思要求她久坐相陪么?
可要昌乐去对着个老太太,还有什么趣儿?她轻哼一声,道,“若是有人成心不想让你安胎,药吃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念福神色一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昌乐却不答了。只顾看着自己翘着兰花指的玉手,“这春天到了,我都没什么新首饰可戴,真是寒酸。”
念福扫她一眼,心里掂量了一下,她要没点什么。不会这样有恃无恐,于是吩咐,“取三百两银票来。”
昌乐嗤之以鼻,“小姑姑是打发叫花子么?三百两还不够买个项圈的。这样吧,你给我一千两。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念福变脸之时,她低声道,“这可是跟你娘有关的。”
念福却忽地笑了,“这样的谎话谁信?我才忘了说,这三百两只是给公主拿着零花的。”
她这一激,昌乐就急了,“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你们都下去!”
她挥退了众人,才道,“你也该知道,这一年来,我为着身孕之事,没少跑太医院。尤其是妇科最拿手刘谢二位太医,更是三五日便要召见一回。上月,我癸水晚了,怕是又有了身孕,忙打发人去请,可他二人皆说没空。我一生气,就亲自跑到太医院拿人,才知他们是去了太后宫中,那我就无法了,只得坐在他们房间里等。谁知,却让我听到了几句话。”
“什么话?”
昌乐不答,只挑眉斜睨着念福。
“我顶多再给你三百两,你愿意就说,不愿意拉倒。”
敲诈勒索的坏毛病,不能惯。但刘谢二位也是蕙娘的孕产大夫,就是求个心安,这个银子念福也得花。
昌乐微有些不满,可到底还是说了,“当时,我听到刘太医问,‘你说太后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谢太医叹了口气,说,‘还能是什么意思?总之你我小心些。平王妃这胎……’我听得糊涂,想再听两句,却不料簪子上的流苏不小心磕到窗子,就只响了那么一下,却给他二人发觉了。”
想着那日情形,昌乐微有些懊恼,看这表情,真不象是作伪。
念福心头一沉,老姑母又想干什么?
昌乐的话说完了,银票也收好了,起身该走了,可不知为何,她又停下脚步转身道,“你不要嫌我贪财,我比不得你,外头有人照应着生意,家里又跟郡马好得如胶似漆。眼下又快……”她目光复杂的落在念福隆起的肚子上,忽地又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算了,你们要笑就笑吧。反正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瞧不起我。也是我命不好……嗳,不说了,走了。”
有些东西年少气盛时不觉得,可真正等到自己出嫁,住在宫外,开始面对那些繁杂的琐事时,才渐渐明白,自己有些曾经肆意挥霍过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心里有些莫名的丧气,却不愿意深思,因为一旦想明白了,就得承认自己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失败者。
所以昌乐提了口气,反而昂起头来,才要走,却听见身后念福说,“是,我是不喜欢你。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撺掇着瑞安欺负我,后来我成了你的小姑姑,你先是来巴结我,眼看从我这儿捞不到好处,又各种不如意。”
念福清冽的声音淡淡道,“记得曾经听过一句话,每个人都象一面镜子,你怎么对别人,别人也会怎么对你。不过昌乐,我从来都没有笑话过你,哪怕你当初来我家庄子上的时候。因为说到底,你还得管叫我一声小姑姑,你过得落魄,我就光彩么?”
昌乐站在那里,怔然无语。
念福看着她如此年轻,却显得微微佝偻起来的背,静静的说,“你现在看我过得好,可知我从前在乡下是怎样的日子?就算到了京城,我在北市摆摊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别说自己命不好,多想想你做过些什么吧。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小姑姑的,教你一回。”
在连贤妃都不愿意见她之后,这还是第一回有人认真跟她说过这么多的话。
昌乐心头巨震,眼眶都有些潮了。可面上却不愿显出来,目光闪躲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