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头疼，脚疼，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啊哒隆觉得自己被打碎重新捏在一起一般，刚恢复意识，冷汗就冒出来了。

胸腔内仿佛被火烧，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添加柴火，煎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且晃动，他即使立刻合上，生理眼泪也已经不自觉流了出来。

忍着疼痛，他坐起身，骨头像是发条，咯咯嗒地响了起来。

手边放着竹筒，他着急地拿起来灌进嘴里，每一口喝下去，都感觉喉咙被刀切割，但他甘之如饴。

“哈！”

喝完了一整罐水，他爽快地呼出声音，意识也慢慢回来。

下意识地，他往自己脸上摸去，摸到了粗糙的手感，仔细辨认了一下，是一块布。

心里闪过那个可怕的画面，那种脑内空白耳朵翁鸣，随即又浸泡水中窒息的感觉，他不想再回忆起来。

看着自己酸软无力的手，他有些难以置信，摸了又摸，发现骨头都摸到了，自己这是多久没吃东西。

他爬到火堆旁，掀开盖子，里面绿到发黑的野菜正沸腾着，水分被蒸发，里面的青菜汤更像是酱汁，粘稠恶心。

啊哒隆望着这东西，肚子竟然不自觉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也没有考虑味道，抓起勺子直接往嘴里塞。

“咳，咳咳咳！”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咳嗽起来，但他没有停留多久，再一次将东西塞进嘴里。

咚叮叮出去找吃的，回来就看到了啊哒隆舔勺子的一幕，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呵，呵呵……”

咚叮叮像个傻子似的冲过去，抱住啊哒隆，结果后者根本没有力气，直接被扑倒在地。

嘶，疼，我最后一口吃的，头有点晕，哎，算了。

一瞬间时间，啊哒隆脑袋里闪过一堆事情，最惋惜的，还是那口野菜农汤。

啊哒隆感觉自己被紧紧箍住，后背还被摸索着，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咳，你这算不算是在耍流氓？”

后背的手停了下来，狠狠地锤在他后背。

“哎哟，疼死了！”

咚叮叮终于放开他，没好气地扶着他坐下来。

啊哒隆现在才看清楚她的样子，不由得一愣，自己这样子，一看就是没吃到东西饿虚脱的，对面的咚叮叮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可怕。

头发粗糙乱糟糟，脸上毫无光泽，嘴唇干裂，比自己更像是个将死之人。

“我都没跟你抢吃的，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不会是因为不会做饭，饿了几天吧。”

同伴清醒，咚叮叮的精气神也回来了些，听到啊哒隆的评价，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本那些野菜就不好吃，再加上之前那事，她看到锅就想起肉球，更加没有胃口，有时候早上煮的东西，到了晚上都还在那里，可以说是活生生饿成这样的。

想起这个，她又有些难受：“我，我把肉球给煮了。”

刚回升的氛围，在这一刻又跌落下去，啊哒隆大概明白了什么，这肉恐怕是进自己肚子里了。

“你是因为自己杀了肉球难过，还是因为肉球被我吃了而难过？”

咚叮叮咬着嘴唇：“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叮叮，你一路走来，吃的肉还少吗？”

咚叮叮有些生气，但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你觉得自己是善良的，正义的，可那些肉，你不都心安理得吃进肚子里了吗？

就因为那些肉不是你亲手杀掉的，那些牛肉，鱼肉，鸡肉，鸟肉，你就可以吃进嘴里。

你不过是喂了那鸟两天吃食，竟然想要为了它，放弃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你所谓的善良？”

咚叮叮咬牙：“当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只是觉得没必要？那什么是必要的，最不适合活在这种地方的，其实是你。”

咚叮叮没想到自己辛苦照顾醒来的家伙，除了吃东西以外，就是对自己恶语相向，但她又无法反驳。

为了一只鸟，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真的有必要吗。

啊哒隆重新煮水，将一旁的野菜煮熟，捞出来，装进晾凉的水里，将满满一铁盒的野菜，递到咚叮叮面前。

咚叮叮有些生气，但肚子还是饿的难受，接过野菜开始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