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回头往下压。
大叟一看大势不妙,赶快跳跃着横向砍,圈了一个不规则的斜线,保住了圈内的柴。
“爷爷,为什么,缺粮的人家都缺柴火?”我问爷爷。“啊。都能吃,多做饭当然多烧柴了。这高粱米煮饭和高粱米熬粥,熬粥省米费火呀。你没看见为了省火,让高粱米快一点烂糊,熬粥前都用碾子破成高粱粕子,还要往粥锅里放一点碱面子。喝粥哇,就是舍不得扔掉米汤。”“爷爷,我看见过王守军他爸喝粥。一个大海碗盛满刚出锅死热死热的粘粥,掌心托着碗底,撅着嘴搭上碗边,嘴吸手转,一个正转接一个反转,两圈下来一碗粥就喝光了,然后用勺子舀一口大酱,最后一碗还得舔舔碗底。”
开山有铁定的原则:每个小队必须在指定的地点,没长树的山坡顶上的荆条不许割,小树苗不许砍,小树不许攒。攒大树不许伤及主干和树皮,树的脑袋不能留得太小。狄支书不住地大声吼:“啊——!摘树脑袋的就是偷树,一旦被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棵树在人头的高度分了杈,长了俩脑袋,还一般粗。这可难坏了杨志峰,比量又比量地砍了一个自己认定的细脖脑袋。被杨大鹏瞄上了,对于砍下来的树脑袋,杨连长说:“你砍掉的粗。”杨志峰说:“不可能,我砍的肯定是细的。”俩人争论起来,难分胜负。李成林说:“你们俩可真笨,用绳子测周长啊。”杨志峰赶紧找来绳子,二人正量着,狄支书到了,“啊——,别整那驴耳朵长还是骡子耳朵长的x狗个式,俩脑袋都不能砍。”可是已经砍完了,“啊——,罚你们一家人停砍半天!”这个处罚蛮重的,杨志峰赶紧作揖道:“老支书,您高抬贵手,就罚我老闺女一个人吧,她不砍了。”“啊——,杨志峰啊,你尽耍小聪明,那孩子就能拿动小铅笔刀,砍棵黄瓜秧都不能选老的。别贫嘴!你跟在我屁股后面,抓住一个垫背的就放了你。”狄之书的意思是就罚你一个人半天不砍,狄支书背着手在前面走,走了不远,后头一看,杨志峰不见了。狄支书骂道:“猴崽子,一眼照顾不到,就闹妖。看住了,人儿一个,没看住,都他妈成了罪犯。”
三天内,大队的干部家属不开山,干部都包片进入各小队,转着圈的巡视监督。
杂树沟的树木最茂盛,都是成材的大树,树头尽是又粗又密的侧枝,人得爬上树用锯拉。杂树沟不让开山的人们进入,那是留给大队干部的。
干部们不用自己开山,雇人开,报酬是柴火。这里开山不用抢,一家分得一片。给干部开山的人把又粗又高的树枝运到干部家垛好,三捆之中留二酬一。
兽医大姑父在杂树沟也分得半份,就是两条小沟中间的一个窄长条,因为他家失火烧光了所有的柴禾,就今年,大队照顾他。
兽医的大哥家、二哥家、田老叟家、我家全算他的家人,大姑父又找来梁家屯的二姑父和二姑,十几个人开进杂树沟,是一通的大扫荡,东侵西扰的,和他接壤的干部全向狄支书诉苦:“狄之书哇,你快管管段老三吧。”狄支书说:“啊——,段老三哪,你咋不给三千里地以外的杨锦瑛拍个电报叫回来呀。”大姑父点头哈腰地笑着说:“大爷,你老别生气,我砍的您相中了,我送您家里去,就当您雇我开山。”“啊——,真不识可怜见儿,你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我大姑父说:“大爷,下一次开山要等上五年,这地儿还没我的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就是一锤子的买卖,我呀!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路没回路。”
狄之书不走了,就在那看着这几个人,稍有越界就被之书给制止住。兽医大姑父说:“哎呀,我的好大爷,您去别处转转吧。”狄之书指着我大姑父说:“哪我都不去,我呀就在这看着你,我让你呀砍不出来请人的饭钱。”妇女主任张宏琴走过来,对段兽医说:“大姑父,你帮我开山,我给你一半。”狄之书指着段兽医说:“猴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