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人传承的跳台上往下跳。段兴国掉下去的地儿太高,没人尝试过。他这一掉,大家发现没事,姜宏伟第一个跳,这高台一跳真爽,于是鹰嘴石成了试胆石。尽管有人带头跳,还是有人不敢,那地方太高了。我跳的时候,闭着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着裆。
等苏老师来到河边,大家早站上砬子顶,整齐地站成一排背对着河岸,口里喊着:“一,二,三!”一起弯腰撅腚,人人只穿背心不穿裤衩。
没回大树台,绕道跑回东队的队部,没想到苏老师就等在院子里。他暴跳如雷,吼声满东头。姜宏德跑了回来,哭哭啼啼地告状:“把我捆在树上,我呜呜半天,是出工路过的人把我解开的。”
大家在露天地站了一个下午,第二天被罚劳动,清理校园、清理操场、清理教室、清理厕所。
苏老师说:“我检查合格才算完活,不然明天接着干。”说完他走了。
打扫操场很顺利,擦桌子窗台的时候,抹布把水抡的到处都是,两大阵营爆发战争。中午,没有老师的校园沸腾了,能装水的都是武器,一桶一桶的水被抬进校园,房上、台阶、教室、操场都处有人扬水,一个一个就像湿了毛的野猴,赵校长到的时候,大家鏖战正酣。
下午,烈日下的操场上,站着一排人,手里拿着各自的武器高高地举过头顶,笤帚、抹布、水桶、葫芦瓢,没有武器的举着双手,一会手就下落,身后一喊马上又举高,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各个汗流浃背,水猴变成了汗猴。
开学了,刘老师没有回来,苏老师成了我们的班主任。
在作文讲评课上,“段兴国!”苏老师手里摇着本子哗哗直响,“你写的是什么?听我给同学们念一念,‘我有一个儿子,它不是人是一只鹰。唉!比养一个真儿子还费劲,为了收养它,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你写的这是啥吗玩意儿!”又翻开一页,“听下篇,‘风是雨头,屁是屎头。’我看你是蒺藜狗子刺头!”大家哈哈大笑,不笑也硬挤笑,只有段兴国窝在座位上皮笑肉不笑的。本子摔到他新剔的光头上,这盏光头,是剃头刀子涂肥皂沫生刮出来的,贲儿亮。
苏老师写板书时,一个纸团打在黑板上弹落脚下,苏老师捡起纸团开始寻找投弹手。告状不毕用语言,哭、笑、扭头、挑眉、咧嘴、咳嗽都可以的。段兴国被揪出来,罚站的位置在讲桌的左侧面对着同学。他高兴地站在讲桌边,老师正脸讲课,他很乖,老师写板书的时候,他就做鬼脸,扒眼皮、扣嘴、猫腰撅腚硬挤响屁,丑态百出,大家见得太多了并不笑。见没人感兴趣,他冲着老师的背影挥拳踢脚。这次灵验,大家生硬地挤笑,就是在起哄。苏老师恼了,把他赶出教室,“出去,外面站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进教室。”
消停不到一刻钟,他砸门,“苏老师!苏老师!”苏老师开门问:“干什么?”段兴国回答:“苏老师,光天化日之下,它!耍流氓。”“谁?”教室里乱成一团麻,有跟着老师跑出教室的,有自窗台上探出脑袋的。
大家一齐看,段兴国把手指向墙根,地上是两只鞭状的触角比白点黑壳的身体长一倍的水牛。大的趴在稍小的背上,一同缓缓地移动。他半蹲着,手指戳着背上的大水牛喊:“臭流氓,苏老师快抓他们去大队。”苏老师被气得圆睁双目、嘴唇直哆嗦,一脚把他踹个仰八叉。一定是被踢痛了,坐起来咧咧嘴,他索性盘腿双手合十、闭目打坐。
苏老师手中的教鞭连续地敲击那盏光头,“今天晚上就去你家,一定和你爸爸好好说叨说叨。”“苏老师,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别去找我爸告状,没用的,我爸都懒怠搭理我,揍我都揍絮烦了。”
小鹰就落在门洞的房檐上。
抓流氓的行动惊动全校,赵校长看着地上的佛儿说:“出洋相,段兴国回教室!”
赵校长坐在后排,教室里安静得令人难以相信。
昨晚儿上,露天电影是看过多次的京剧《智取威虎山》。
苏老师说:“我的班里是七大金刚八大怪外带四个小啷当,十朵小花不敢开。”说罢,开心地笑了,不小心哈喇子自嘴角流出,他马上右用手一捋,然后抹在裤子外侧,赵校长皱了皱眉头。
放学后,我说:“大刚是姜宏伟、大怪是我、老花是八丫、大啷当是杨长旺、二,二,二啷当是,是,是,是王——源海、三啷当是生活委姜宏德、小啷当是体委赵博,这没什么好说的,其他的人要好好纳吗纳吗,来个梁山好汉排座次。”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