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梅九月底回乡,到如今已至十二月中旬,离京时就向在石州的父亲寄去书信,如今两月余仍不见回信,许是天寒路滑书信也慢了。dasuanwang.net
腊月二十左右,托云城就连日朔风紧起,天一下子冷了许多。
这日壹旖与荀烟正在千尺巷里,捂着耳朵看石头放爆竹,忽见点点雪花晶莹飘落。
荀烟兴奋得跑进荀家大院内喊“娘亲!大哥!下雪了,下雪了”
荀梅正在荀渔的书房内看他作画,听到荀烟的喊叫,向阁楼窗外望去,只见万里彤云密布,空中琼花翻飞,确是南国少见的雪景。
壹旖在中州阖都是见惯了雪的,鹤州属南国七州,雪是稀罕物,也难怪荀烟如此激动。
荀渔仍旧作画,不一会儿直起腰来,退后几步皱着眉头盯着画,半响又上前开始修改描画,如此数次方才彻底将注意力转移,看窗外已是楼台飞檐皆敷粉,红墙绿瓦银相连,高兴的眉飞色舞,抚须道“好景致!恨我不擅画雪景!”。
荀梅转到画前是一条溯流瀑布的鲥鱼,鳞甲紧绷溯流而上,小景入微,大景宏阔,意境豪迈。听到此,打趣道“南国少雪,若是大哥再如此妄自菲薄,怕是真要辜负了这雪景。”
荀渔听后大笑道“不错!美景不可辜负,姑且试一试才行”说罢,便开始细细观察雪景,在心中描摹起来。
不一会儿壹旖与荀烟也跑上阁楼书房看雪,见银装素裹的托云城,都兴奋的爬在窗台边指点雪景,品阁论台。
壹旖指着远处山上的一个小刹问荀烟道“姐姐,那里是什么地方?”荀壹旖是在京城出生,只小时候回来过托云城一次,所以对于托云城周边也颇为陌生。
荀烟道“那是惠山寺,九月的时候我才与娘亲上去烧过香的”
壹旖道“我们能去那里玩吗?”
荀烟点点头道“可以啊,等明年初一的时候娘亲要上去烧香的”
壹旖又回头对荀梅说道“阿兄,我们到时候也一起去烧香吧!”
荀梅走到窗前摸摸壹旖的头笑道“当然,初一想去哪里玩都行”
荀渔又开始静静作画,窗外飞花依旧,窗内一大两小披着斗篷围肩捧着手炉,从雪刹谈到晚钟,又从晚钟谈到雪月,小阁楼上不时发出姐妹两的悦耳笑声。
到了腊月二十七荀梅大伯荀大江从会州回来,看到荀壹旖和荀梅都长大了也是颇为感慨了一番。
风雪阻隔,今年荀梅兄妹是难与远在石州的父母团聚了,便直接在大房过年。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荀夜请了一个戏班子来荀家唱戏,一家人便在庭院搭台赏戏极为热闹,至深夜又悠悠飘起絮雪,众人才还酒撤宴,各自散去。
荀夜犹不尽兴,拉着班头说“张班头,今儿你们在这歇了吧,与我再到庭院里唱几出。”
张班头道“哎哟喂!三爷今晚就歇了吧,我们戏班近来哪日得闲,别说那些小犊子愿不愿唱,我这老骨头也不中用了呀”
“说这些作甚,大不了多给你钱”
“三爷这真不是钱的事”
两人正拉扯之际,一旁小厮对荀夜说道“少爷我听说城外正在修惠山寺的难民里头有几个会几嗓子的,我们即使晚间找上山去多给几个钱他们也是愿唱的,只是家伙事也得为他们准备。”
荀夜一拍手道“这好办!张班头那我也不留你了,把你那几个家伙事留下来,借我一晚行了吧?”
张班头连忙点头,去叫一边的伙计将家伙事留下来,那小厮也说“那少爷我这就驱车上惠山寺请他们罢。”
荀夜却说“来来回回跑那么麻烦干嘛?咱们直接夜游惠山寺,再在那唱一趟,叫回家里吵了老爷我还得挨骂!”“你赶快叫人准备好家伙事,先行一步去准备,
就说今晚我要在那搭戏台,大伙想热闹的,僧人难民都可来赏戏!”小厮答应着去准备了。
荀渔正在书房教荀烟和壹旖作画,荀梅一旁观看。
荀夜还没进书房就嚷道“大哥,二哥咱们今晚夜游惠山如何?”
荀渔抬头道“胡闹什么,父亲知道了,不扒你皮!”
话音未落,小壹旖却叫道“是惠山寺那个惠山吗?”壹旖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发现这个三哥也不坏,不像之前那样怕荀夜了。
荀夜笑道“当然,小壹旖今晚我们去惠山寺看雪听戏如何?”
“好啊!好啊!”壹旖高兴的拍手道。
“戏班不是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