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来我往各自寒暄几句,不多时,便有小厮端着托盘进堂,恭敬地将裴少珩面前的茶盏替下。
十一盯着那盏清澄黄汤,轻嗅了嗅,应当是武山岩茶。
十一不由得腹诽:这朱延!怎得拿这种下人茶来糊弄他家世孙?
朱延开怀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撇了撇浮沫,又朝着裴少珩努了努嘴,眼里满是热情和期待:“世孙快尝尝,这武山岩茶是最难得的,早些年下官逢着个机缘得了两包,舍不得喝,便一直攒着,虽然是陈茶,好歹味儿香!”
朱延边乐呵呵的说着边又轻嗅着茶香,还乐不思蜀地拿茶盖将将盏壁挂着的茶渣复又推入茶水中。
十一心下愕然,垂眸暗自吐了吐舌。
平日里自己喝着玩的寻常茶,竟成了这朱大人求之不得的珍品!
裴少珩垂眸盯着那盏澄黄茶汤,鸦羽浓睫轻颤了颤,旋即也动作儒雅地端起青盏,浅品了一口。
十一微撼,嚅了嚅唇,却什么也说不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茶香罄鼻,质地醇厚,微苦回涩,裴少珩只觉舌尖一阵苦涩,盯着面面茶水轻荡开的点点涟漪,不由心下凄然一叹:上京勋戚权贵家中赏与奴仆耍乐的茶竟是州郡长官珍之爱之的藏品,百姓都道朱延其人清廉,今日来访,见其四壁空空,奴仆寥寥方才知晓,百姓所传竟不及亲见之万一。如此良仕,怎能不让人敬服?
见裴少珩失神,朱延轻声询问道:“不知世孙尊驾今日到访是何缘由?”
裴少珩微微回身,放下茶盏浅然一笑:“我想同大人讨求李玩的卷宗。”
当日诸多卷宗文书,独李玩只语焉不详,只字片语。
朱延凝了凝眉,遂将茶盏放下侧身正视裴少珩认真道:“世孙还要往下查?”
裴少珩面容严谨端和:“是。”
朱延缓缓起身背对裴少珩摇了摇头:“我劝世孙还是莫要查了。”
裴少珩抬臂撑上圈椅扶手,略一垂眸,长睫覆眼,似有探寻之意:“朱大人不信我?”
“不。”朱大人声音低沉,似轻叹一声:“正是因为深信世孙之能,所以才要劝告世孙,莫要查了,此案凶手,只有画眉鸟!”
裴少珩面色冷凝,缓缓起身:“朱大人可是要拦我?”
朱延背手回身,面容庄肃,两道剑眸直视着裴少珩,并不答话。
二人对峙不语,气氛一时冷滞,似有剑拔弩张之意。
良久,朱延放下手面容冷漠道:“世孙要的卷宗,只那一册,李玩失踪诡异,府衙突逢首案,录述规格不全也是情理之中。”
裴少珩蹙眉抿唇,看来这朱大人是不肯帮他了。
“既如此,我便不叨扰了,少珩告退。”裴少珩深知再留下去也无甚收获,便告了一礼准备离去。
“下官送世孙。”朱延也不挽留,只回礼送客。
待离了朱府,十一泄气一叹:“欸,如今没了府衙的助力,世孙再想查下去可就更难了,况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
“怎么没有?”裴少珩挑眉看向十一。
“什么线索?”十一一愣,不解地挠了挠脑袋。
“画眉鸟。”裴少珩敛了笑意,一字字沉声道。
十一脑海里闪过昨夜那只寻笼自归的画眉鸟,疑惑道:“世孙是说,昨夜那只?”见裴少珩点头,十一又问:“可一只鸟又如何能帮咱们探案?
“十一,你猜昨夜那只画眉鸟会不会就是李玩豢养的?”
“这!”十一捂嘴惊呼一声。
李玩的鸟?李玩失踪,画眉啼泣,若这鸟便是当日那只,那它便是唯一的认证,哦不,鸟证。
可让鸟作证?谁会相信?况他们连那只画眉鸟昨夜飞哪去了都不清楚,以鸟入手,何其艰难?
“当务之急,是找到这只画眉鸟。”
“这,整个庐陵城豢养的画眉鸟应有上万只,况又不是死物,指不定何时就会飞出庐陵,这如何去寻?”十一愈发惊愕。
“等。”裴少珩抿唇缓缓吐出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