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侦察营要做的就是要准确把军情报上去,即便不管田九成带了多少人过来,朱允熥都一定会死守到底。但却不是于广勇刺探军情失误的理由。
“罚俸一个月。”
“可有异议?”
于广勇本就是来领罚的,不管最后咋罚他都认了。
“没,没有。”
于广勇二话不说,连连点头表了态。
其实自跟了朱允熥,于广勇他的俸禄较之其他同品级的指挥使至少多半倍,罚俸一个月对他来讲算是小惩了。
“殿下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于广勇应了朱允熥后,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起来吧。”
“上茶。”
惩戒到了就行,朱允熥也不再多说,邀请着于广勇坐下后。
这才,问道:“都查到了啥?”
于广勇从于实手中接了茶杯,并没有马上就喝,先回了朱允熥的话。
“陕西近几年降雨太少,接连几年收成一直都不好,今春降雨更是严重不足,很多人种下的庄稼都没长上来。”
“官老爷们不管庄稼收成如何,没有任何赈灾举措不错,仍按照往年的定例收税,很多降雨实在太少的地方辛苦了一年连税都不够交。”
“交不上税的,那些税吏就上门去抢,逼的很多人家走投无路不得不典卖土地用以交税。”
“没了地之后,有的人做了佃户,有的人便做了流民。”
“这也就是田九成一声号令,聚集起了那部分农户。”
这样的事情听得多了,朱允熥也变得麻木了。
在于广通汇报过后,倒也再没有之前那种愤愤不平的怒气了。
把桌上茶杯往前推了推,道:“先喝茶。”
朱允熥再次相邀,于广勇这才一饮而尽。
喝了茶,又抹抹嘴。
接着,又道:“在卫所中也有很大的问题,凡有官身就会欺压下面军卒,普通军卒几乎都成了这些人的奴仆,动辄打骂不说,克扣军饷军粮也很普遍。”
“再加之卫所制度下,最小的小旗都是袭得父辈的,在没有仗可打的情况下,一般的普通军卒基本没有出头的那天。”
“世世代代被上官役使不说,就连身份也特别的卑微,就连农户都瞧不上从军的让他们。”
“说是子弟可以读书科举,实则又有多少人能供得起,即便是供得起又有多少人能够一路考的上去。”
“军户们看不到希望,胆大的很多人都变成了逃户,这次田九成起义号响应最多的便是军户。”
这事儿,朱允熥听耿炳文说了。
卫所制度的问题,朱允熥在后世读书的时候就曾接触过一些。
这种制度创立之初是能保证兵员的充足,但在发展过一段时间就会逐渐显现出问题来了。
“还有呢?”
朱允熥抿了口茶,继续往下开口。
这也是老朱没在,这些东西要是被老朱听到,少不了又得吹胡子瞪眼了。
“卫所的贪墨问题很很严重。”
“大部分卫所的军屯都有贪墨现象发生,很多人上下联手把军屯的一半收益据为了己有。”
说到这,于广勇顿了下。
“殿下,这种问题怕不仅仅只有陕西一地存在,想要彻底杜绝怕并不容易。”
这么大一块蛋糕一旦动了,那肯定是要产生连锁反应的。
不过,这同样也是一大毒瘤,在症状还轻的时候要是不加以解决。
等到将来越长越大,牵扯到人的利益越来越多,那可就更不好解决了。
老朱建军屯本是要以兵养兵的,但事实是自从洪武十五年军屯的粮食完全就已经不足以养兵了,很多地方甚至都得靠地方供给。
军卒整体上并没有太大的增设,原本足够的军屯却渐渐地突然出现了短缺,这要不是出现了贪腐,那些粮食又哪儿去了。
对于广勇的好心提醒,朱允熥微微笑了笑,应道:“孤知道咋做。”
军屯制度本身就有问题,即便是把陕西所有卫所贪墨问题全都清除了,军屯制度若不改变,用不了多久便又会滋生起来了。
更何况毕竟法不责众,这么大面积的贪墨,要是一点情面不留全部扼杀的话,怕是连能带兵打仗的人都得没了。
陕西是边关重镇,羌胡蛮夷又多,当然不能自断臂膀,给那些人以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