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愧的则是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对妻子好一些,不对妻子说那些诸如‘不会下蛋的母子’、‘害自己没有嫡子’之类的混账话儿,而是该好生抚慰她,与她相互扶持着自丧子之痛里走出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条道上走到黑,落到今日这般下场了!
念头闪过,陆中景又对着老国公爷重重磕了个头,道:“求父亲从轻发落,饶曲氏一命,只要能保住曲氏一条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愿意不要!”
老国公爷闻言,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老人家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问陆二夫人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得到的那疯草,又是通过什么法子将其加到小五的马吃的草料里,事后又是如何半点马脚都不露的?还有你是怎么收买那庄婆子,让她那般效忠于你,为了不供出你竟然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我们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她素日与你有什么往来?”
看在二儿子求情和二儿媳这般可怜的份儿上,要他饶她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但她那些助纣为虐的下人却是万万不能再留了,而且总要给长公主和小五一个交代。
陆二夫人早料到老国公爷会问她这些了,当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那疯草是当年我才只七八岁时,我父亲在锦州做县丞,我有一次无意听人说起便记住了,后来适哥儿去了以后,我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气,九年前我父亲进京述职前,我便写信让我母亲设法给我弄了些来,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我要那东西打算做什么,至于我是如何将其加到草料里的,很简单,我只要素日对马房的人施点小恩小惠,让他们感激我,再在事发前通过不知情的他们加进去也就是了,横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待出事后我再恩威并施,让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自然也就不会露什么马脚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庄婆子,十三年前她刚进府时……”又把自己对庄婆子施的恩惠和之后彼此间不为人知的往来大略说了一遍,末了苦笑着喃喃道:“只可惜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依然没能为我的适儿报得大仇,又让他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地下等了这么多年才下去陪他,我这个当娘的真是没用,我是个没用的娘……适儿,娘都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地下见你了……”
听得她竟自十几年前便开始在策划报仇了,虽不曾大肆收买府里的人,但只要收买了一个人,那人便绝对效忠于她,为此甚至连豁出性命去都在所不惜,在场诸人禁不住都有些心惊更多还是害怕,尤其是福慧长公主,不敢想象这次若再不将其给揪出来,下一次她的逐儿还会不会再有前两次那般好的运气,毕竟以曲氏这个贱人的忍功和处心积虑,再来一次这样的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福慧长公主心里连日来因陆明萱竟是陆中昱亲生女儿,陆中昱竟于十几年前便已背叛了自己之事,而一直强压着的怒气倒是瞬间去了个七七八八,这事儿再堵心也总比失去唯一的儿子来得强罢?
不过一个庶孽罢了,让不让她认祖归宗全看自己的心情,若是心情好呢,让她认祖归宗也不过只是一份嫁妆,几千银子的事,若是心情不好,不令其认祖归宗谅公婆与丈夫也不敢有二话,毕竟这事儿是他们理亏,至多到时候也给那丫头添一份嫁妆也就是了,总好过让儿子的生命继续受到曲氏那个贱人的威胁!
陆老夫人面色晦暗,眼神复杂的看向陆二夫人问道:“你既然九年前便已拿到了那个什么疯草,如何却一直拖到前年才动手?早些动手,时间上不是更从容一些,你的胜算也更大一些吗?而且你动手之前,你就不考虑会连累到雅丫头的,她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我不信你就不怕连累到她!”
陆二夫人冷然道:“我就是顾念着她,想着总得等她寻下一门好亲事,离开了定国公府这个肮脏的地方后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报仇,谁知道她偏要自己往下道上走,上赶着去给二皇子做妾,就凭她那个性子,在二皇子府被人治死了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既然她早晚都得死,我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早些报了仇,我也好早些下去与我的适儿团聚,我对她已尽到一个母亲所有能尽的责任了,如今也是时候该对适儿尽责了!”
若不是陆明雅上赶着给二皇子做妾的行为像一把无声的刀,直直扎进陆二夫人的心窝,她还不至于因生无可恋这么快又对陆文逐下手,总要再等到一个更合适更万无一失的机会再动手不迟,如此今日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了。
陆二夫人说完,不再看陆老夫人,而是看向老国公爷道:“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