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怪道之前她们一直觉得老夫人待那两个丫头尤其是陆明萱尤其不同,养个旁支孙女儿哪至于那般时时事事都为她们考虑到,如今方知道,敢情这就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儿,而且这个孙女儿还是她以前心爱的丫鬟生的,也就难怪她会对陆明萱另眼相看了!
不过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大夫人忙敛住心思,起身向陆老夫人道:“才报丧的人我已都打发出去了,这会子二弟妹那边想来也已小敛完了,我得去瞧瞧,暂时就不陪母亲说话儿的,让她们姐妹陪着您罢。”
陆老夫人点点头,“你只管忙你的去,哪家哪户有红白喜事时都是当家人最忙最累,我这里你便不必理会了,自有人服侍,等那边收拾妥了,你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也好让她们姐妹与贞娘送一程去,等吊唁的人开始来了以后,她们姐妹再去便不方便了。”
趁机又说起陆文逐回来之事,“所幸府里今日虽出了这么一桩伤心事,昨儿夜里倒是有一桩喜事,小五竟然脱险自庄子上回来了,只他虽好了不少,但身体仍很虚弱,长公主又病着,四丫头虽回来了,也是个素来百事不管的,那边府里竟没个能管事的人,你记得多使人过去瞧瞧,能帮着照看的便照看一下,等事情了了,大家自然都记你的好。”
陆大夫人一一应了,又客气了几句:“原便是我应当应分之事,当不得母亲这般说。”方领着陆大奶奶急匆匆去了。
余下陆老夫人见陆明萱精神一直有些萎靡,很想将其他人都屏退单独与她几句话的,又怕做得太明显让人生疑,只得暂且压下这个念头,与姐妹几个说些闲话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大夫人使人来禀:“二夫人那边已经小敛毕了,大夫人请姑娘们过去。”
一时去到来仪居,就见自院门起至三进正房,再到东西两边的小跨院儿,都已挂上了白色的幔帐,正房门前的孝棚与楼牌也早已竖立好了,——陆二夫人上头既还有长辈,又不是定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所以她的丧事不能在定国公府的正院操办,只能在二房的正院操办,而且阖府也不需遍挂白灯笼白幔帐,只在定国公府角门并一些主要的回廊通道悬挂即可。
彼时还没有吊唁的宾客来,来仪居正房内外都显得有些冷清,院里不过只两个穿白色直裰管事模样的人,领着十数个同样穿白色直裰的人在忙活一些琐事罢了。
远远的瞧得张嬷嬷引着陆明凤姐妹几个过来,侍立在门口的两个婆子忙忙迎了上来,殷勤的将一行人引进了内室。
就见陆二夫人睡在当中的一张罗汉床上,穿了件镂金丝绣牡丹花纹蜀锦长褙子,明紫色外纱,深莲紫锦绣内里,臂间还挽着飞云披帛,下着一袭玉台金盏凌波长裙满头青丝挽瑶台望仙髻,脸上画了飞霞妆,淡淡晕开,双目紧闭,神情安详,乍一看好似一个沉沉入梦的睡美人一般。
在她的头顶上方,点着一盏青铜油灯,满身素缟的陆明欣与陆文运跪在她床前一直在低声啼哭,惠妈妈则跪在陆文运之后,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但却不难自她不过只一日一夜间便全白了的头发上,猜出她心里此刻究竟有多伤心。
陆明萱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陆明凤、陆明丽与陆明芙也禁不住都哭了起来,引得才拭了泪的陆大夫人与陆大奶奶也再次洒下泪来,一时间屋里是哭声一片。
哭了一阵后,还是陆大夫人经过见过的事多,最先稳住了情绪,哽声道:“你们且别急着哭,且先与你们二婶婶磕个头送她一程是正理。”
众人方相继止了泪,上前一字排开,对着陆二夫人的遗体跪下,磕起头来。
一时磕完了头,陆大夫人估摸着只怕最亲近的几家亲朋家吊唁的人快来了,遂请张嬷嬷带陆明凤姐妹几个回去。
不想还未及开口,门外忽然一阵风般跑进来一个人,一进来便扑到陆二夫人身上大哭起来:“娘,您怎么会说忽然说没就没了,您怎么也不等等我呢……娘,您醒醒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你的雅儿啊,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再不惹您生气了,只求您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啊,娘,娘,您看看我啊,我是雅儿啊……”
却是陆明雅闻讯最先赶了回来。
眼见陆明雅哭得这般伤心,想着她素日虽与众人都不大和睦,老国公爷又早就亲自发了话她再不算是定国公府的人,但不论谁新死了母亲都是一件伤心事,众人一时间倒是不好就走了,只得上前纷纷安慰起她来:“三姑奶奶还请节哀,二弟妹若是泉下有知,见你哭得这般伤心,也必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