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齐家老太太与太太都不是好相与的,她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还真指着姓齐的能浪子回头不成!”
张嬷嬷道:“我想着二姑奶奶许是顾忌着大爷与大姑娘将来……便说让她回来隐姓埋名再嫁的主意正是大爷提出来的,请她只管放心,可她却坚持要再给二姑爷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说横竖至多也就半年的时间,求老夫人成全了她。还说如今李姨娘去了,她就算不能算李姨娘的女儿,于情于理也该为李姨娘服一年的丧才是,届时她若回来了,这段时间府里该如何安置她,万一不慎被人察觉本已‘死’了的她竟还活着,岂非横生枝节?我倒是觉得二姑奶奶的这个顾虑也有一定的道理,老夫人怎么看?”
“也罢了。”陆老夫人沉吟道,“横竖也就多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年纪轻轻的,忽剌剌说没就没了,也难免让人动疑,若是病上个三五个月一年半载的时间再没的,便没人会动疑了,你明儿打发人去回话时,就说她的两个要求我都同意了,让她安心。”
张嬷嬷应了,适逢几个管事妈妈来回事,陆老夫人早年虽主持中馈惯了的,这些事根本难不倒她,到底上了年纪的人了,精力有限,很快便累了。
“要不,以后让大家有什么事便先回了萱姑娘,横竖萱姑娘前阵子也曾跟着大夫人和大奶奶当家理事,若是萱姑娘能发落的,便先发落下去,若是不能的,再来征求老夫人的意思,如此老夫人也能轻省许多,萱姑娘呢,也能跟着历练一番。”张嬷嬷见陆老夫人满脸的疲惫,遂建议道。
陆明萱第一反应便是欲推脱,但见陆老夫人满脸的乏色,想着她马上就是六十岁的人了,谁家到了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还要劳心劳力亲自管家的?横竖贤哥儿已经醒了,再将养一阵子应当就能大好了,届时陆大奶奶自会将府里的中馈给接过去,自己至多也就短时间内帮着照看一下而已。
便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只道:“若是老夫人不嫌弃,明萱很愿意能为老夫人分忧。”
陆老夫人却摆手道:“贤哥儿已经醒了,至多将养个几日也就大好了,届时这些个琐事自有你大嫂子接手,我不过就累这几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氏如今只怕正处于满心怨恨,逮谁咬谁的状态,之前是她亲自开口让萱丫头帮着理事的,如今却是她被剥夺了管家大权之后萱丫头继续理事,结果虽一样,过程却大相径庭,若让萱丫头因此被她给记恨上就划不来了,她如今是被儿子厌弃了,可只要廷哥儿一日是这定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定国公,她便早晚有翻身的机会。
届时她要直接为难萱丫头一个出嫁了的侄女不容易,一旦萱丫头在夫家遇上了什么事,需要娘家人为其出头时,她拦着不让陆文廷去帮萱丫头出这个头却是易如反掌之事……陆老夫人不想因小失大,她终究上了年纪,护不了萱丫头多久了,徐氏却还年轻呢!
张嬷嬷身为陆老夫人心肝脾肺一样的存在,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陆老夫人的顾虑,为怕陆明萱不明白,因此心生芥蒂,吃过晚饭陆明萱告辞离去时,她还有意找借口跟了出去,点了陆明萱几句,“……萱姑娘可千万别多心,老夫人都是为了你好。”
陆明萱之前其实已约莫猜到了陆老夫人的用意,如今明确听张嬷嬷点出来,不由满心感动,郑重点头道:“嬷嬷放心,老夫人待我的好,我心里都明白。”
不然就定国公府内院如今不过几个主子而已,水却能深成这样,甚至动不动还出人命这种情况,她还真不想再住回来,说到底,都是为了陆老夫人而已。
回到空翠阁,陆明萱想起这短短两日一夜发生的事,虽都与她无关,心里依然闷闷的,往常晚间总要与丹青丹碧等人说笑一回,再不然就是看一会儿书或是做一会儿针线的,今日却是没那个心情,草草梳洗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去。
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知不觉便想到了凌孟祈,想到了他当初求娶她时的承诺,‘惟一心一意与萱妹妹厮守’,往常她还对这话深信不疑,今日却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他与自己如今正是情浓之时,自然敢发这样的誓,待到将来彼此的感情渐渐淡了下来,转化为了彼此相依相守的亲情时,他还能做到坚守自己的承诺吗?
话说回来,又有那个女儿家初嫁时是没有几年好日子过的,当初陆大夫人初嫁陆中冕时,难道就没有存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美好的愿望不成?
陆明萱不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觉得有些口渴,遂隔着幔帐叫了一声外间值夜的丹碧,“口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幔帐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