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沨当日在大长公主生辰宴上,听金七郎与虞洲打趣旖景,心里本就有些不满,今日见他这贼兮兮的眼神,更是不耐,眸中光彩一沉,唇角牵起淡薄却不失温和的笑意:“有劳牵挂,今日原是奉太后娘娘之命,与五妹妹一同赴会,倒是不请自来了。”
见世子并没理会“病情”之问,金七郎又说了一句:“早闻清谷先生医术了得,当真令人称赞。”
“多得先生妙手回春,短短数日之间,就治愈了多年顽疾。”虞沨方才说道,趁金七郎惊疑不定之际,与旖景、董音同入内苑。
这一处霞浦苑,原本就是商家为贵族、豪富闲游打造,自然有“女眷”聚会的考虑,前院相当开阔,建有轩舍苑堂,容随行的家丁、侍卫逗留,虞沨只让多数禁卫于此等候,自领着灰渡与另外两个近卫入了内苑。
垂花门处守着文府的家丁,针对名帖核对宾客身份,迎入苑中,再由文府侍婢引领往里。
也算防备严密,外人均不得入内,却也保不住文府清场时“疏忽”,在里头遗漏了居心叵测的恶徒。
虞沨与旖景尚在半途,里头的宾客们却大都听说楚王世子驾临一事,文府之郎君、小娘子做为主人,忙不迭地迎了出来,见礼寒喧之余,也都关切地问了几句虞沨的病情。
不过多久,虞沨“病愈”之事就口口相传,让在座之人俱都惊讶不已,却又半信半疑。
午宴设在内苑一处高地,并立的两座高阁,一路往上,除了红叶灿烂,亭阁流水,奇石芳草,果然便见许多珍奇花卉,虽不趁季,却逆时吐蕊。
旖景留意到,百花之中,竟然有牡丹盛放,心下连连稀奇。
虽知这些花卉多为暖房培养,可牡丹本就娇贵,在这深秋能摧得花开,也当真罕见。
当到阁前,男女要分别入席,虞沨驻足,见董音被文氏娘子携同在旁寒喧,唇角带笑,对旖景小声叮嘱:“一切当心。”
旖景颔首,却嘱咐如姑姑:“沨哥哥身边并无侍女,还请姑姑随同,莫由得那些郎君一时趁兴,起哄着劝酒,并有许多寒性饮食,千万仔细着别让哥哥误食了。”
“五妹妹,还是让如姑姑跟着你才妥当,久病成良医,我自己忌讳之物当然清楚。”
“不可,哥哥还是听我的才好。”
如姑姑见这一对小儿女你推我挡,当真是关切亲厚,忍不住笑道:“世子就别客套了,原本太后娘娘也早有嘱咐,让奴婢侍候好两位,五娘身边有两位宫女,我倒不担忧,可世子身边尽是些大老粗,莫说五娘,我看着都悬心,还是依了五娘之意吧。”
虞沨无奈,只好妥协,目送着旖景入了雕楼,方才转向了与之相邻的高阁。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子疾愈,引人半疑
西侧高阁之内,已是彩衣锦绣、欢声笑语,举目四顾,但见红袖绿腰,金簪明珠,扑面而来的薰香里,夹杂着女子的脂粉甜香,使人恍若身处春光明媚的季节,与外头飞霜雾蕴的秋景判若两境。
旖景才与董音携手上了铺着朱毡的木梯,便见甄茉迎面而来,青鬓如云,花钿珠钗为饰,一袭紫棠氅衣,衬得面上笑意盎然,身未致,便闻如珠笑语:“总算盼来了你们二位,怎么竟是一同前来?”
董音颇有些不自在,但笑不语,旖景却亲亲热热地挽了甄茉的手臂:“可巧在路上遇着了。”见隔窗而坐的四娘冲她频频招手,忙拉着甄茉过去,姐妹相互见了礼,小叙别情。
甄茉果然没有食言,领着董音与诸位贵女相互引荐,仿佛她才是此间主人。
二娘一门心思却在不远处的东阁,美目四顾,在一群少年郎君里捕捉甄三郎的身影,只应付了旖景几句,就没再理会过她。
旖景正与四娘说着汤泉宫的见闻,忽觉楼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笑谈之声似乎一息静谧,然后是窃窃私语,回眸一看,原来是金六娘到了。
秦相家的小娘子们也有受邀,但因三娘与四皇子婚期已定,自然缺席,但这两家交恶却不是仅限于秦三娘与金六娘之间,当下便有秦氏娘子迎了上前,虽说面带笑颜,却心怀奚落之意:“原本以为六娘还会在家养疾,想不到竟大好了,当真可喜可贺。”
金六娘在中秋宴上吃了莫名其妙的暗亏,在家禁足数月,若非长辈们考虑到长此以往,反而让流言蜚语不绝,才让她出席,尚且不得自由,即使今日赴会,身边也跟着两个老道的嬷嬷“提点”,虽心中将秦氏恨得咬牙,此时只好苦忍,仿佛多年不见的故交知己,亲热得让人生寒:“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