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不是因为反感,而是娇羞,因为她脸上的热度,已经将这一点表达无疑。
指掌轻轻上移,从肩头,到脖子,掌心贴紧她的肌肤,指尖却没入她浅浅的青丝,没有再放肆地亲吻,只是这么拥抱着,将鼻尖埋进她的香甜气息。
她没有回答,但是在他的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无关友谊,而是情欲。
“沨哥哥还知道自己醉了呀。”却听她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以后再不能如此。”
他轻轻地笑了出来,指尖在她的发际摩擦:“五妹妹为何这么关切着我?”
这一问出口,连自己都怔住了,他明明知道答案,是来源于她的愧意,这个时候问,当真不是时机。
他想阻止她的回答,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沨哥哥不是也关切着我吗?这就是投之木桃,报以琼瑶。”
他明明知道这是她伶俐的敷衍,可某一处心窝,依然还是陷落了下去。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关切你……”
真的是喝得过了,意识与舌头都已经不受控制,虞沨一边苦笑着,却忍不住继续倾诉:“五妹妹,我想我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觉之间,环环陷井
我想我是,因为爱慕。
所以,我期待着你的报以琼瑶。
我会等你。
这时已经是四月的第一天,距离那个猝不及防地午后已经二十余日,可当日这三句简短清晰的倾诉,依然在乍暖还寒的春宵,午夜梦回时分,或者某个春光明媚的晴天,正值慵懒悠闲的时光——好比现在,不过是一阵薰风掀开帘栊,卷得旖景耳畔微暖。
就又如此突然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一屋子纸香墨息里,少女春衫初薄,半靠着紫檀凭几,手中一卷书册仍然在握,可视线已经从字里行间游离。
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无数次地感觉到耳廓诡异地突然炙热,然后波及一整片面庞,无论是珠帘玉栊轻脆的碰跌,还是青竹在春风下萧萧地浅吟,梁间燕子温柔地呢喃,瞬息沉寂,唯有自己胸腔里,仓促响亮地回响,随着记忆里那三句倾诉,填满了她的听觉。
紧跟着,是掠过心头的疼痛,模糊并不清晰,却始终感觉得到。
她无数次地回想当时,她给出的回应,不过就是惊慌失措而已。
旖景觉得自己真是矫揉造作。
有什么好慌乱的呢?他的心意,她一直明白,虽然,一度置之不顾。
可是她当时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慌乱,当他以那般亲密的姿态,襟祻地力度,将这么三句话吹进她的耳朵里。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她忘记了自己是否略有挣扎。
他放开她,只将目光牢牢地看进她的眼睛,她却下意识地垂眸。
——我该去看看解酒茶了。
就这么仓促地逃开……
当到屋外,她方才懊恼地跌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早有准备,明明想好了应该怎么回应,不应再躲避,不应再让他失望。
好在,他似乎没有觉得伤心,当她捧着那完全用不着的解酒茶回到屋子里,迎接她的是他舒展的,由心而发的笑意。
——我没有醉。
这一句话,竟像是有了承诺的意味,他是想告诉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是清醒着的。
后来旖景总算是为她的慌张找到了原因——不是因为不敢接受,而是没有把握再不亏欠。
其实自从去年五月,重回旧时光,她一直就在逃避这一件事——总说是要补偿,要竭尽全力地弥补过去的亏欠,可是她一直忽视了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把握给予。
他从前评说文君,不会接受单纯的负疚与同情。
那时她就应该明白他有自己坚持的骄傲。
爱慕,她能否给予?
若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又会怎么对待他,会否依然置之不顾。
她找不到答案。
所以,不敢轻易许诺,怕他失望,怕他认为自己是在敷衍,怕到了最后,自己给予他的依然是伤害。
这一世的苏旖景,最不愿意的事,就是敷衍欺瞒,那个叫做虞沨的男子。
智慧敏感如他,应当看出了她的迟疑和犹豫,所以他说,期待和等候。
这些日子以来,她唯一肯定的是,当他幸福,她或许也会轻松,但是当他痛苦,她一定会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