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自己今后可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再不能这般想当然。
这府里只要太夫人在一日,国公夫人行事都得要小心翼翼,更何况她们这些奴婢。
唉,谁让夫人是个庶出,娘家人多数又都不得力,唯有个二爷是贴心的,可惜也只是个庶出,想当年前头夫人行事,可没有这么多避忌小心,还不是既有娘家为靠,太夫人又不设防。
蓝嬷嬷才刚应诺,得了示意从地上起来,锦帘上的牡丹花叶轻轻一摆,白露入内禀报国公爷回来了,黄氏惊讶地看了看天色,确定斜阳还未从窗框上退去,连忙从炕上下来,心里未免嘀咕,今日并非休沐,就算京卫衙门空闲,国公爷也不会这么快回内宅,他可是一门心思扑在政务的忠正之臣,难道是身感不适?
疑惑间,已听外头一连声地问好,卫国公负手阔步地进来,在屋子里站定,由得两个丫鬟上前解了官服,披好一件宽松直领的大袖常袍,接过黄氏递上的茶喝了半盏,听说自家贤妻又要替他添通房丫鬟,不动声色地落了盏,见黄氏转了半打身子,正要让蓝嬷嬷叫那两个丫鬟进来,才出言阻止了。
黄氏微微一怔,一脸温婉的笑,眉梢眼角透着无比的柔和:“国公爷,妾身要打理家务,未免会有所疏忽,还是……”
“崔氏从前的丫鬟,叫做霁雪的,我看是个温顺人,先让她替夫人分忧。”卫国公似乎无心,随口一提。
蓝嬷嬷惊讶得浑身一颤,这屋子里的事务,国公爷可是从不曾驳了夫人的话,这一回……崔氏果然是个祸害,人都死了,还给夫人添堵,紧张地瞄了一眼黄氏,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黄氏显然也没想到,笑意在眼角险险地一颤,又极快地稳定住了,仍是一脸恭顺:“妾身省得了。”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呈,屋子里就冷了场。
卫国公忽然又说:“前些时候,有个幕僚还找我提过,说他有一个女儿……原是许了人家的,还没过门,对方因着忽得了个机会入仕,就有些瞧不上寒门出身的女子,退了亲事,这样耽搁了些年,也难找到合适的人家,眼下已经过了二十,据他说性情温婉,也有些才情,极难得稳妥,夫人抽个空见见人,若真是不错,就问母亲意下。”
假若霁雪的事已算出乎黄氏意料,卫国公紧跟着提说这件更恍若五雷轰顶了。
什么意思,这是要纳一房良妾!
论说像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卫国公这样的出身,原本身边有两房良妾也不为过,但婉娘当年那般贤惠,也没有往这方向发展,卫国公眼下子女双全,却忽然提说这事……纵使是黄氏,袖子里的手也忽地握紧,笑容便有些挂不住,又听卫国公提了幕僚的名字,便知这事他是一早拿定了主意。
黄氏好不容易才应承出声,眼底已经有了隐约的潮意。
卫国公却站了起身,抚了抚敞襟长袍,抬脚就往外走去,跟着丢下一句:“我去金桂苑,今儿个留在那里晚膳,不烦劳夫人了。”
金桂苑是张氏的地盘!
随着帘子掀了又落,次间里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蓝嬷嬷一个眼神,侍立的丫鬟如释重负悄无声息急步退出,黄氏依然僵直了身子站在斜阳的一线光影里,脸上的笑容彻底无影无踪,蓝嬷嬷犹豫了半响,不知该劝慰还是该埋怨,只觉脚心都起了汗,脑门上更是一片湿热,半响,倒是黄氏冷哼一声:“好个张氏,这回倒沉得住气。”
白露昨晚就禀报,张姨娘的丫鬟早几日在路上堵了一回卫国公,把人请去了金桂苑。
黄氏以为张姨娘那日一定是听说了什么,这才在卫国公面前说了嘴!可笑自己还利用了黄江月,这回居然没有套出来话!心里又惊又惧,一时失了力,身子一晃,整个人软倒在炕上,蓝嬷嬷吃了一惊,也不迟疑了,上前紧声地劝:“就算张姨娘搬弄了唇舌,可她往常是个什么人,国公爷哪能尽信,也许心里就是有些疑惑罢了,奴婢以为,国公爷只怕早对外头那个贱货动了心,才借着这个由头……事情还有转寰,夫人莫慌。”
黄氏狠狠地喘了几声,扶着炕几,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里终究是划过了一道阴冷,果断开口:“吩咐下去,先把霁雪的月钱涨了,安排两个小丫鬟给她使唤,至于外头那位,打听打听,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又说苏荇,这日从凌宵阁回府,一个人在镜池边上转悠了好一阵,才回松涛园。
董音正瞅着几本帐薄子看得入神,听说世子回来了,才让人收拾好,迎在帘子跟前儿,亲手替苏荇解了大衣裳,换上轻便的纱袍,拿着把团扇坐在他旁边扇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