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真没想到她会惊动外祖母,到底是三朝回门的喜事,对于新嫁女子而言,也是一生唯有一回,怎料得江月心里对她的妒恨已经积厚难消,恨不能借着这千载难逢的绝妙机会踩得旖景永世翻不得身,别说三朝回门,只怕换作亲迎礼的日子,也不惜闹得“日月无光”。
“外祖母怎么来了?”旖景屈膝行了福礼,只作懵懂不知,就要掺扶着太夫人往里,却遭到冷冷一个推拒。
“劳动不得世子妃。”太夫人说了这一句话,却是眼圈泛红,拄着凤头檀拐的指掌直颤,终是忍不住悲怒加交的心情,略带着哽咽:“枉废我疼你这十多年……”
三太太心里有鬼,做不出那义正严辞的神态,躲开了旖景的目光,只扶着太夫人往前,三爷却是一口唾沫“钉”在地上:“母亲和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多说什么,今日这事,无论如何也得察个水落石出,让楚王府给咱们一个交待!”
小谢氏得意洋洋地扫了旖景一眼。
江月垂眸酝酿着“辛酸”积蓄等会儿“泪如决堤”。
候夫人为难地称呼了一声“景儿”终是摇头长叹。
虞洲落在最后,神色极为复杂,看向旖景的目光似乎带着些怜惜与苦涩,自然被旖景漠然置之,却被跟在旖景身后的夏柯与秋月准确捕捉,一个垂眸,心里忍不住鄙夷,一个暗暗撇了嘴角,只觉得胳膊上鸡皮疙瘩落了满满一袖筒。
老王妃在旖景的提醒下晓得今日这事不寻常,早打发了两个孙女儿,在正厅里危坐候客,心里却忍不住直犯孤疑,想不通新结的这门姻亲今日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登门。
因为候夫人满腔悲愤,客套寒喧的过场自然简略,只对老王妃见了礼,被请落座后,开门见山地就点了旖景的名:“五丫头,你可还认我这外祖母!”
旖景原本垂手站在老王妃身侧,正看着“弱不经风”的江月被两个丫鬟掺扶向圈椅里,一听这话,只好上前,不由分说就双膝着地:“外祖母,景儿不知今日这是出了什么变故,外祖母又是因何缘故生气,若是因为景儿的缘故,但凭外祖母教导惩罚。”
太夫人还没说话,老王妃就先着了急,连忙说道:“景丫头何需如此,快点起来,大冷的天,仔细地下凉。”又对太夫人说道:“今儿原是阿月回门的日子,亲家反而来了王府,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故,咱们两家是姻亲,太夫人又是景丫头的外祖母,有话不妨好好说。”
话音才落,就被三爷接了嘴:“老王妃,今日我们前来,正是要问问世子妃,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谋害七娘,送了一份掺着毒药的见面礼!”
因为三爷的开门见山,眼见着略有些心软的太夫人立即又怒火焚胸,一时又觉悲痛难忍,两眼含泪厉声质问旖景:“你虽然与七娘不是手足亲生,可也是表亲姐妹,你母亲可是她的嫡亲姑姑,血缘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联合着外人欺压七娘也还罢了,竟然做出下毒害人的行为,你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这后一个指控早在旖景预料,前一个她却不明所以,这时只作慌乱,刚想要分辩两句,哪知却被老王妃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了起来。
“太夫人这是什么话,景丫头是你亲外孙女儿,她的品性你还信不过?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问罪。”
小谢氏见老王妃对旖景这般维护,心里一阵冷笑,却满面惊疑地问道:“太夫人这是怎么说的……月儿与景儿从前闺阁时就要好,眼下更是亲上加亲,景儿怎么会做出那样的恶行,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候夫人也劝道:“母亲,那大夫虽诊出七娘这回并非肠胃不适,突然腹痛也许是中毒,可并不能够确定,这事还不能定论……”
三爷原本就对长房满怀怨愤,这时拍案而起:“大嫂,七娘是你嫡亲侄女,对你一贯恭顺,你做事可得摸着良心,一昧地忌惮权贵置自家人不顾,也逃不过丧尽天良的名声!还有什么好问,大夫说得清清楚楚,七娘这回是因为中了慢性之毒,原不会发作如此之快,多亏七娘肠胃天生敏感,才能及时发现!”
这时黄江月也委委屈屈地被丫鬟掺扶了起来,弱不经风地缓缓走到老王妃面前,跪着哭诉道:“祖母,不是孙媳妇多疑,这两日饮食都是王府里厨房安排,经手的丫鬟也是打小侍候着我……再者二郎这两日与我同饮同食,他却无礙,眼下婆母掌着中馈,饮食上必不会有任何差池……也就只有昨日服的那一剂药……我也不信是长嫂……可这事不能不察,那大夫眼下候在外头,还请祖母许他进来看看长嫂赠予的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