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才敢拉着身边贴身侍候的丫鬟香蕊上前,沏茶给三爷消火儿。
一边劝道:“三爷也别只顾着发火,还该仔细为月儿打算打算,她在嫁妆上原就吃了亏,再经这事一闹,在夫家更没有立足之地,大长公主竟全不念及多年姻亲的情份,一昧只给景丫头仗势……景丫头不仅是十里红妆出嫁,兼着身份原就比月儿高上一头,在王府连将军夫人都奈何不得,瞧瞧老王妃护她都护成什么样了?纵使今日吃一些亏,又算得了什么,非逼着月儿认罪……亏月儿从前还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三太太没留意,连香蕊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撇嘴——有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就因为人家身份更尊贵,就容得你栽赃陷害,还拿从前情份说事儿,真顾及一丝半点的情份,这出闹剧哪演得出来?
可三爷却爱听这话,接过香蕊递上的暖茶仰头饮尽,接着又抱怨了一番“姻亲无情”“手足无义”的话,狠狠地磨着牙:“月儿也只能先忍耐着,好歹虞栋与二哥那一层关系,至少不会刁难,且让景丫头风光一时……待光禄寺少卿那职位到了手,这回定要好生经营,有秦相为靠,我还怕没有显赫的机会?别看着卫国公与楚王这时受重,风水也有轮流转的时候……只要让我得了势,今日之辱必要加倍奉还,总有把他们千刀万剐的时候。”
三太太却不无担忧:“今日这么一闹,大哥倒更卖了好,连母亲都被大长公主埋怨上了,就怕卫国公与楚王为难三爷……秦右丞与卫国公也是姻亲……三爷调任光禄寺的事不会有什么变故?”
“我连这层厉害都没想到就会和卫国公府闹翻?”三爷冷冷一哼:“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亏得咱们候爷与老太太一昧地重视国公府这门姻亲,若卫国公真要提携,我还能是个七品闲职?捞不着一丁点的油水,日日还得去衙门里应卯,这等姻亲再显赫,巴结着能有什么用?”
三太太腹诽,谁说没用?当年翁爹老来糊涂,被人当了枪使,不知怎么开罪了秦相,被御史参得降职,受太宗帝疏远,一气之下中了风,让大哥袭了爵位,终究不如高祖帝时得用,若非老国公苏庭提携照顾,大哥只怕也就是空顶着个候爵,还能入了兵部?更别说眼下卫国公仍得信重,荐了大哥任大理寺卿真真就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人家只提携长房,看不上咱们三房罢了,也不怪人家,姻亲到底隔了一层,候爷还是自家手足,都没有半点提携,反而是对龙家姑爷,废了多少心思才将人调回六部?
真是亲疏远近不分,三爷才和他是一母同胞呢。
又听三爷信心十足说道:“右丞和卫国公府虽是姻亲,不过就是个庶女嫁了庶子,能比得四皇子更加牢靠?四皇子才是右丞正经的女婿呢!二哥眼下又是四皇子的人,殿下开了。,右丞哪还会搭理卫国公,光禄寺连调令都下来了,就等着吏部出道手续,虽卓尚书和卫国公是一党,也不敢当真为难我,他就不怕得罪了皇子?将来说不定是哪个能得皇位!这些个奸官心思活泛着呢,谁不是见风使舵,哪能将事情做绝……光禄寺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今后可得仔细笼络好秦家,总有我扬眉吐气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景丫头敢折辱月儿,这笔帐我得记下,将来连本带利一起讨还!”
三太太也听得意气风发,冷冷笑了一阵,须臾间又担忧起来:“三爷还是管管四郎,一昧就听他大伯的话,窝在书房里头读死书有什么用,咱们公候之家,难道还能好比那些寒门般指望着科举?他已经是监生,正该和权贵家的子弟多来往来往,他倒好,固步自封不说,听说还在国子监同人为了什么策论争执起来,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人家。”
又是唉声叹气:“当初就不该听嫂子的话,给四郎娶了个什么书香门第的媳妇,若搁这会子,秦相还有几个孙女待嫁闺阁呢,未必做不成亲。”
三爷又是一阵埋怨,直斥四郎不长进,儿媳又是个不通转寰的,右丞夫人身边有个得用的婢女,到了年龄想放出来嫁人,那婢女眼界高,瞧不上家奴管事,右丞有回还提了出来,让帮着在外头寻个富裕人家,秦相多大权势,还找不到这样一户人家?无非就是暗示罢了,纳回来给四郎做妾有多合适,偏偏儿媳规矩大,说什么纳别家府上婢女为妾不合礼规,再者她进门不够一年,也没到纳妾的时候,什么书香门第的闺秀,真真是个不知体统的妒妇。
四郎只帮着媳妇说话,竟然敢忤逆父母!
都是得他大伯的挑唆,是非不分的东西,十多年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两夫妻你一声我一句的抱怨,压根不在意这些话全进了香蕊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