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爷在一处民宅前徘徊一阵,打听得这处并非什么达官贵人的产业,正是一个普通商贾的屋宅,再不犹豫,一挥手就让十余个“助打”一窝风上前,拍的拍踹的踹,闹得长街不宁。
那宅子显然不是商贾的正居,无非就是个别苑,两进三十余间屋子,下人拢共也才十余个,一半还是丫鬟,哪挡得住候府膘肥体壮的凶猛家丁,三两下就被人冲了进去,“解救”了胭脂姑娘出来。
黄三爷根本不屑染足,一脚踩在门槛上,手里晃荡着伊春坊写下的契书,趾高气扬地说话:“爷早和伊春坊立契,赎买胭脂,她原就是爷的人,哪知老鸨贪财,另卖他人,人我这就带走,跟你主家交待一声儿,让他明儿个去伊春坊要回银子,也不算爷强取豪夺,可得放明白点,若是敢报官生事,让他打听着些建宁候府的门第!”
黄三爷威风八面夺美而去,问得还好胭脂今晚才被人带来这处,没见正主,依然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彻底放了心,把人安置在他早备好的宅子里,就等着次日邀了秦右丞来,给人一个惊喜。
又怕那商贾趁着这晚闹事,将护院尽数留在此处,护胭脂姑娘周全。
才上了马,就闻宵鼓声声。
那长随哭丧着脸儿:“三爷,怕是赶不及入城。”
黄三爷满不在乎:“本就没想着回去……”突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更觉腹中酒虫子又蠢蠢欲动,三爷一扬马鞭:“走,跟爷继续去怡红街,今儿爷高兴,也给你们叫两个美人儿消遣。”
两个长随也都上了马,紧随其后。
却忽地在一条幽静的巷道里,被人堵了去路。
再一回头,身后也站着五、六个“五大三粗”。
黄三爷尚且叫嚣:“什么东西不长眼,连爷的路都敢挡。”话音才落,那两群人竟像得了令一般,一拥而上,先就把两个长随掀下马来,一番拳打脚踢,好阵鬼哭狼嚎。
老候爷从前是武将出身,建宁候几兄弟也都识些拳脚,黄三爷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时且不上心,踩在鞍上连连挥舞着鞭子,一边叫骂不停,三、两句间就重复一回建宁候府,心说就算是那商贾找人报复,听了这名号也不敢妄为。
却被人一把抓住鞭梢,借力就把他从鞍上拉了下地,且听一句——打的就是候府的人!
突地眼前一黑,麻袋当头,黄三爷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棍棒加身,这可是是丝毫没有留力,打得黄三爷惨叫连连,没多久就没了声儿。
两个长随也被一番痛殴,好险没有昏厥过去,直到那一群人一哄而散,才掺扶着起来,四眼一对,瞧见对方头青脸肿好不狼狈,更要命的是黄三爷不知所踪!
黄三爷这时已经昏死,被人扛去了另一条巷道。
昏暗的月色下,乌衣大氅的男子从墙角踱出,一伸手,便有人递上一条狼牙棒。
两个“助打”将死狗一般的黄三爷掺了起身,背对着。
男子眼里全是阴霾,却在这时,暗暗亮起戾色。
正是建宁候。
☆、第四百七十六章 得此孝女,正该此报
及到年底,虽未掌中馈,但身份已经不比旧年的旖景当然也得经过一番不同闺阁时候的操劳,十余日间,都忙着接见从庄子里赶来的管事,对帐盘点,好不忙碌。
她自己名下的田地产业本就不少,更有王府名下,对帐等琐事虽有内外两大总管代劳,但管事们也都要来叩拜女主人,外总管得了虞沨示意,一应收支也都要对旖景交待。
更有各地农庄俸贡上来诸如肉食蔬果等“孝敬”有的留作自用,大部份还得送去亲朋好友以作礼尚往来,半月间人来车往,关睢苑的前庭十分热闹。
这日旖景正与杨嬷嬷商量,虽月初才闹了那场风波,总不好就此与候府断了来往,虽庄子里送来的粮米熏肉等食物不算稀罕贵重,不过是层心意,各家亲朋既都有送到,自是不应缺了外家,只不知往常国公府是个什么旧例,不好比国公府丰盛,自然也不能太过简薄。
好容易商议计定,已近午时,虞沨却突然赶了回来,听说旖景正要遣人往候府送礼,世子除了大氅,打发一众下人出了屋子,那神情带着些严肃,可似乎又含着些兴灾乐祸:“怕是下昼时,咱们得亲自去候府一趟了。”
旖景因为前两日才听秋月打听得,说黄三爷升了职,授命已经颁发,只待交接后走马上任,月娘子这才有了几分喜形于面,霁霞堂里那几个候府陪嫁的丫鬟逢人就说这一喜讯,隐隐有些咸鱼翻身的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