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满面煞气。
好容易打听得楚王世子今儿个入宫晚归,世子妃也要离府,大君迫不及待就吩咐亲自外出,薛东昌还以为是趁着这个机会面见楚王府的暗线,哪知这位却是为了目睹佳人,不,目睹佳人都没有机会,是目睹佳人的轿子!
那可是祟正坊,往来行人大有可能识得大君,虽说大君也是趁着天光晦暗才敢露面,那也是冒着大风险,今日身边就带着两人,万一露了形迹怎么了得,薛东昌现在想来还满背冷汗。
“属下知道主子不走这趟不甘心,就算冒险,也得行关键之事,青雀又不比朱雀、云雀等,说不上是自己人,主子想达成所愿,还得说服他们依令行事,主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看人轿子一眼,岂不儿戏?”薛东昌简直“痛彻心扉”。
大君微微挑眉:“你还知道青雀不是自己人?”
薛东昌一怔,眼看着主子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扣了盏酒在鼻尖轻轻一晃,看过来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冷厉:“青雀他们在楚王府潜伏数十年,凭何受信而毫不引人防范?无非是因为他们重义,从不曾做背主之事,父皇当年把这条暗线给我,就叮嘱过除了打听王府内情,等闲不能轻用,所以这些年,我虽靠着青雀搜集王府情报,却从没授令他们做任何危害楚王父子之事,但这回不得不用,并且这回之后这条线就算报废。”
“属下就是担心青雀等虽然是奉高祖之命潜伏王府,的确也与楚王府有恩义情谊,否则也不可能蒙蔽王府三代人,他们虽对天家效忠,不过主子眼下……”大君背国远去西梁天下皆知,薛东昌实在拿不准天子从前交托的这条暗线还会不会听令行事。
“所以才不能事先联络。”虞颢西顿下酒盏,那修长的玉指往襟内一探,取出一枚血色红翡,灯火映衬下,隐约见其中龙形暗纹:“高祖时曾经在五家权勋布下暗线,分别五种不同信物,其中英国公、威国公已毁,金榕中一派也被铲除,唯余楚王府、卫国公府,当年我求了楚王府一门暗线在手,父皇就说过,他们是只遵持佩者令丛。”
薛东昌虽知“青雀”是天家的暗线,可还从未见过信物,闻言后才略微安心。
殿下手里还有信物,不怕暗探不遵令行事。
其实所谓“青雀”并非实指某人,大君安排在几个皇子府暗线都如这类名目,比如东宫的云雀,庆亲王府的朱雀,后来得了天子交托的楚王府暗探,便编入青雀,也唯有青雀不是大君一手培养的耳目。
也难怪薛东昌对青雀一直提心吊胆。
“你这是松的什么气?”大君殿下将那信物往案上一拍,冷笑出声:“高祖当年安插这批暗线之时,就下令他们势必对诸人尽‘义’之一字,他们都是随着主家出生入死征战疆场,情谊非同一般,虽为天家效忠,不得不反馈情报,可天家从未曾下令使他们危害主家,隔了三朝,难保青雀对王府之义更胜天家之忠。”
薛东昌目瞪口呆。
“我这回行事有违高祖之令,也是迫不得已,所以只能等时机到来,突如其来持佩下令,不能事先知会,让青雀们有任何犹豫的机会,这回事情成败委实难料,我并无十全把握。”见薛东昌满面紧张,大君摇了摇头:“不过我并非让青雀加害楚王父子,他们应不至于背弃血翡令,虽无十成把握,大概也够五成,仓促之间,更增机会能挟制青雀依令而行,我今日有此一行,也是为了确定他们有无行事的机遇,你当我真是为了去看一眼轿子?”
说完这话,虞颢西也再不搭理薛东昌的神色变幻,他之所以耗费唇舌解释一番,当然也是为了让属下信服,不至于质疑他的决断,以为他被儿女私情蒙蔽了脑子,尽做些荒唐不堪的行为。
一边自斟自饮,想到今日亲眼目睹的情形,颢西又情不自禁地摇头,楚王三代一心为国为君,殊不料自从高祖时,就从没放松对他一门的监视,也只有高祖,才有能力在五大开国权勋府邸布下毫不引人防备并势必受重的暗线,一旦权勋有不臣之心,天家才能第一时间洞悉。
当初他让苗石陌转告虞沨“君心莫测”“有所保留”的劝言,实为肺腑之辞,也算作临别之礼,可惜虞沨还是当做了耳旁风,不过,也实在庆幸他没有重视。
虞颢西对自己的阴谋诡计毫无惭愧,尽管有失光明磊落,算是背后阴了虞沨一回,却也算为楚王府根除了青雀的隐患,这条暗线废除,说不定能替楚王府免了将来灭顶之灾,至少让他们对当年出生入死的旧部再不会毫无保留的信任,而对于“君心莫测”四字又有更深一层理解。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