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古秋月便即养精蓄锐的等待着圣令抵楚,当半月之后,他听说“王爷接旨”时,也莫测高深地微笑道:“果然如此。”
又说西梁,旖景自从得了虞沨的密信后,故然一边维持与大君友好却不失“礼数”的周旋,一边盘算着将白衣侍女们从身边打发殆尽,可巧问得西梁素有“秋狩庆礼”的盛典,而大君又颇带期翼的希望旖景这回能心甘情愿地随他一同出席时,她也就犹犹豫豫的点头应允,顺理成章的重拾骑射剑术修炼,不求在秋狩时崭头露角,起码不能太过丢人引来嘲笑,被人冠以弱不经风、百无一用的讽言。
这也没让大君生疑,他本人就“领教”过旖景的骑射,虽说不幸误伤,但也晓得旖景从前是拉得动弓箭的身手,眼下虽不记前事,但大君相信旖景既然对琴棋书画保持着“下意识”的熟知,自然也会“召唤”出对骑射本领的觉醒。
事实证明旖景的骑射果然不尽如人意,远远不敌四艺的谙练——当然如是,自从旖景嫁人,一直忙着各种勾心斗角、算计布陷,四五年间几乎连踩鞍跑马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更休提拉弓引箭,早中止了闺阁时日日修炼的好习惯,如今也就只能保持不被疾奔的坐骑甩下鞍踏,别说骑射,便是站着不动瞄准,十箭之中,也不可能有正中靶心的准头,能把羽箭扎在边角上已经不错了。
于是十分需要“教官”陪练指导。
当然首选不会是亲兵们,尽管这在西梁不算违礼之事,但大君到底是在大隆土生土长,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希望外男与旖景过多接触,而大君本人又要操忙各种政务,不会有太多闲睱亲自指导,故而,白衣侍女们就势必担当起这件让她们极为不耐的差使。
眼看数日过去,夫人毫无进益,并且日益焦躁,以新厥、旧辞为首的白衣表示出比夫人更加焦躁的态度。
这一日眼见旖景因为难看的“战绩”又将一把雕弓摔在地上践踏,居然提出要她教习剑术时,新厥摁捺不住了,绞着眉头说道:“夫人还是先练好箭术吧,秋狩时也不可能拿着长剑与猎物近搏。”
这话本来也合情合理,兼着新厥即使上回被薛夫人喝斥教训了一番,旖景往常也没纠正她的言行,白衣们已经习惯了当人一套背人一面,对旖景的懦弱习以为常,非但没有渐渐尊重,反而越发鄙夷,横竖这时大君也不在场,旖景又从来不会介意她们的态度,新厥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以卑犯尊。
但旖景今日偏就斤斤计较了,柳眉一竖:“怎么,你敢违令?”
呸!你以为你是谁,即使将来成了太子妃,也抹煞不了奴婢出身的事实,往常在咱们面前大气不敢出,只知道在大君来时奉承讨好,以示温婉贤德,怎么着,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觉得腰杆子硬了不成?——被有心放纵惯得无法无天的新厥顿生怨愤,但她还有理智,没把肚子里的话付诸口舌。
新厥十分不屑地翻了翻眼睑,把手一伸,接过“同僚”递上的长剑,“锵”地一声出鞘,手臂一扬,剑鞘就抛向一旁被人漂亮地接个正着,同时凌空一跃,手腕一转,挽了个炫目的剑花,然后翻腾跳跃剑光如练,一套威风赫赫的剑法有如行云流水。
收势时,新厥英姿翊爽,她得意的微仰下颔:“夫人可看清楚了?”
“没,再舞一回。”旖景人已经坐在树荫下设着的软锦窄榻上,托着一盏茶水,那神情有如刚刚观赏完了一场猴戏。
新厥顿时觉得受了侮辱,其余白衣也认为旖景这是心意责难,个个面若冰霜。
“舞得慢些,最好每招每势停顿数息。”旖景微挑眉梢:“这样我才能记得清楚,不过你这剑舞好看是好看,但不知是否有切实效用,我上回看大君与薛东昌过招,怎么没这么花哨?”
旖景不同以往的轻慢跋扈彻底激怒了新厥,她有心要给不知天高地厚这位“侍妾”好看,她就不信,西梁王室真能容忍婢女出身的狐媚子位及国后,说不定只是为了安抚大君,不定哪日就会一碗死药下赐!
再者,今日盘儿与夏柯都不在这处,唯有白衣,就算这位要去大君面前告状,她也有法子让之有理难出口,落得个任性刁蛮的印象,说不定大君就此识穿这妖女的真面目,打消了将她扶正的念头。
新厥原本就是这批白衣侍女当中身份最尊者,她可是贵族嫡女,倘若不是家族当初得罪了庆氏,不得已要对王族示好,也不会送她入选白衣,她是得了薛国相的亲自指点,将来服役期满,说不定能婚配宗室子弟,便是大君,看在薛国相的颜面上,对白衣们也多有宽待,忍辱负重地侍候这个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