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事做得不够周全,竟没有先与太皇太后“通风”,直接越过她先让皇后妥协,什么意思?无非是先把这事敲定,太皇太后纵有不满,也只能妥协。
虽太后眼下掌管着宫务,但太皇太后却是尊长,皇室内务,依据礼法,也需要太皇太后先点这个头。
是以这回,太皇太后并没有斥责皇后,而是温言软语的劝慰,让她稍安勿躁。
立即就诏太后问话。
于是太后越发暗恨皇后“不贤”——在她看来,陈家众多兄弟,陈参议就不需提,唯有二哥才是真正血缘至亲的手足,奈何当初先帝将人处死,为了大局,太后必须隐忍,可对陈二爷始终抱愧,为了弥补,有意让二爷的嫡女三娘进入后宫,将来好把皇后取而代之,自打晓得二嫂的意愿,要为三娘争取贵妃之位,太后心里是赞同的,但她也明白太皇太后会有阻力,不说严妃这桩,便是吴籍案,太皇太后心里对陈家势必怀有嫌隙,怎能应允让陈氏女儿“一人之下”,凌驾众妃之上?
是以太后才打算先逼迫皇后服软,只要皇后赞同,天子也没意见,太皇太后便不能一意孤行。
哪知太后并没能压服皇后,而是直接点爆了皇后这包炸药。
这事情就胶着下来。
又说天子,这一日确实是胸有成竹而来满脑腹懊恼而归,非但没有逼压着太皇太后处治楚王夫妇快刀乱麻地做个了断,反而又折了一员大将——吏部尚书卓进。
虽说让韦记接手吏部天子也能接受,但太皇太后的强势态度实在就像一块生铁般直接拍进了天子的胸腔,维护卫国公府,拉拢楚王,是什么意图?还不是想把他这皇帝架空,已经超出了掣肘的范畴,竟是完全把他当作牵线木偶随心操控的势态。
但天子暂时也只能屈服,明面上不敢争执,唯有暗下策划阴谋。
可他一腔怒火需要发泄,针对旁人无用,秦相便倒了血霉。
天子完全不省自己对此事纵容包庇、推波助澜在先,这回十分怨怪起秦相自作主张行事不慎——监察院这么多守礼循法的言官不用,居然尽用一屁股烂帐的小人,轻易就被人拿捏把柄,把卓进也牵涉进了这趟混水,功亏一篑还是小事,更加气愤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相被这把怒火烧得里焦外嫩,苦不堪言,只好解释:“圣上请恕,实因臣虑事不周,也因顾忌太多……倘若由臣之属僚针对苏妃,就怕楚王会心怀忌怨,纵使让王妃获罪遭废,七娘也会因此受楚王抵触责难。”
就知道这老东西心心念念是要争取楚王助益!天子冷笑连连。
秦相却并不觉自己的顾虑有何不妥,当初圣上可是赞同让七娘嫁入王府,无奈虞沨力辞,后来七娘甘愿屈为侍妾,闹得声名狼藉,圣上也为默许,这说明圣上乐见楚、秦联姻而非持反对态度,原本一切尽在计划当中,虞沨对秦家也并无恶感,甚至暗中助益,倘若不是苏妃安返,只怕这时,七娘已经如愿以偿。
王妃既然安返,那么秦家就不能表现得太过激进,意图显然,而让楚王心生厌恶而功亏一篑,要说七娘那主意也确实巧妙,说服得苏妃自请和离,但谁料太皇太后会这般坚决?显然,太皇太后是不想放权,意在拉拢苏、楚两府控制君帝,这与秦家何干?秦相自觉委屈。
只要太皇太后允准苏妃和离之请,老王妃又已被七娘打动,由她出面,说服楚王另娶,恳请太皇太后许可并从中转寰,七娘名声自然便能恢复,到时天家赐婚,秦家难道还能固执己见不许七娘归族?这事不是就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又有谁还敢议论七娘是非,就算提起,也是“至情至性”“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佳话传奇。
天子听了秦相的解释,倒也没直接讽刺这位姻祖父的贪婪妄想,直说眼下局势:“太皇太后显然是要扼制事态,势必不会允准苏妃和离,仅凭闲言碎语并不能将苏妃治罪,更不论虞沨,眼下之计,唯有利用老王妃,莫如由秦家出面说服,倘若老王妃允可出面为七娘请侧妃位,右相便能出面转寰平息事态,不至让楚王夫妇因事获罪。”
这话自然是让秦相大是焦急——因为倘若采用此计,秦子若便会居于妾位不说,秦家更得担上“恬不知耻”之诟,人言只会议论秦家为了送孙女做人妾室,不择手段!
天子却不搭理秦相为难之处:“右相安心,朕也不会看着七娘屈于人下,苏妃必死无疑。”
却不说将七娘“扶正”的事。
秦怀愚也不糊涂,彻底明白过来,天子这是忌惮着他与楚王结为姻好,将来揽权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