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也化身火海一般。
距离篝火两丈远,有十余个人叠臂抱肩,仰头对着如轮的圆月默默祈祷。月光与火光在他们的脸上交相辉映,一闪一闪,平静中透着诡谲。
这时,随着一声陡然而起的叫喊:“哎嗨咿嗨哟——”如鬼哭狼嚎一般,有个披头散发的人手握神杖跳将出来,与先前手托龟甲的人共舞起来。
两个人刚开始还是各舞各的,后来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龇牙咧嘴,怪叫着打在了一起。打着打着,先前那人的龟甲突然脱手而出,掉入篝火之中,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哎呀——”随后围着篝火一起舞了起来。
节奏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远古而神秘的仪式之中。最后,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火中的龟甲发出噼啪的爆裂之声,众人急忙散开退到原来的位置,只留下先前手托龟甲和拿着神杖的两个人。
火势渐缓,手握神杖的人将杖柄伸入火中,把龟甲从火中拨出来。先前手托龟甲之人不知何时端了一个大铜钵,走上前将一钵冰水倒在灼热的龟甲之上,随即发出呦呦剥剥的声音。待龟甲冷却之后,他弯腰捡了起来,众人立即围了上来。
“太祝,神谕如何?”姑莱王后率先问道。她便在周围那十余人之中,而手托龟甲之人正是太祝奚仲。
太祝并未回答,而是把龟甲递给了手握神杖之人,道:“老巫祝,你看。”老巫祝是东夷国前任太祝,也是奚仲的师父,他将神杖插在地上,双手捧起龟甲,对着月亮拜了两拜,用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叫道:“常羲月母,感谢你赐给东夷神谕!”然后,老巫祝才在月光之下仔细观察龟甲上的纹路,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过了片刻,老巫祝抬起头来,高声道:“公子伯益青丘之行,大吉!”
伯益走上前,在猎猎寒风中拉起母后的手,发现那只手是如此冰凉。
东夷国都偃城,西有卢其山,东有曹夕山。涔水出卢其山,向南绕过王城,东流入海。曹夕山上则有济水流出,向北注入大河。(两千多年以后,大河的水因泥沙增多而变得混浊,人们改称其为黄河。)
在曹夕山脚下有一片桑林,林木粗壮,细者也如碗口一般。此时正值凛冬,草木皆枯,桑枝在寒风中摇摇摆摆,发出沙沙声响。桑林深处有一草庐,老巫祝赢勾便隐居于此。
此时,老巫祝正在屋中纺纱,听到远处马蹄声响,便收起纺具,做好了待客准备。
没过多久,先听得两声犬吠,随后便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老巫祝在吗?伯益来给老巫祝请安。”
“公子无须多礼,请进吧。”老赢勾在屋中答道。
伯益推门而入,看到满屋荧荧白丝之中,站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知道他便是那日为自己占卜的老巫祝。
早在伯益出生之前,老巫祝便已经退隐山林了,所以两人未曾谋面。那日,奚仲亲自前来,请师父出山为公子伯益占卜,老巫祝原想婉拒,但听说东夷巨变,兴亡系于公子伯益一身,才决定前往。
“两位犬友,也请进吧。”老巫祝对着门外说道。
天狼和摇光跟在伯益身后,也走了进来,蹲坐在门口旁,抬头看着老巫祝。伯益诧异道:“老巫祝认得它们?”
老巫祝道:“以前从未谋面,但刚才两位犬友向老巫祝问安,老巫祝自然也要以礼相待。”
伯益更感惊异了,他只知天犬通人性,却并不知还能向人问安,忙问道:“老巫祝听得懂犬语?
老巫祝轻轻拈着白须,笑而不答。
在老巫祝炯炯的目光下,伯益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岔开话题道:
“方圆十里不见人烟,老巫祝在此不感到寂寞吗?为何不移居王城?”
老巫祝请伯益席地而坐,说道:“山野之中,虫鱼为伴,鸟兽为友,怎会寂寞呢?王城之内,熙熙攘攘,有口却无耳,有目却无心,反倒令人寂寞难耐啊。公子明日便要起程前往青丘,不知今日来找老巫祝所为何事?”
伯益躬身拱手施礼,道:“伯益心中有一个疑虑,百思不得其解,还请老巫祝代为开示。”
老巫祝道:“公子但讲无妨。”
于是,伯益便将自己的两个奇异梦境讲给老巫祝听,然后问道:“如果第一个梦为蛇蛊之警示,那么第二个梦又为何意呢?”
自从伯益进门,老巫祝一直是面含笑意,但听完他的梦境之后,竟然稍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