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姑娘并未真正晕过去,只是被丫蛋攻击的毫无招架之力,又不想落荒而逃,只能用这个办法遮羞掩丑。丫蛋见对手已经一败涂地,再骂下去就显得自己不厚道了,于是收起唇枪舌剑,不屑的讽刺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挑战我?真是不自量力。”
满堂男女宾客都呆若木鸡,用一种崇拜和畏惧的目光看着丫蛋,大嘴巴和蓝棉袄忙把贾氏扶起来,又是哭喊又掐人中,生生把她摇醒,贾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控诉道:“什么酬宾宴?分明是鸿门宴!今天这笔账我贾玉环铭记在心,早晚向你常欢喜讨回来!”
贾氏说完便一甩袖子走出厅堂,她那两个跟班也随之离开了。厅内的人都面面相觑,宋清润为了化解尴尬的局面,急忙公布了诗词才艺的比赛名次,并给名列前三的诗人和才女颁发了奖品,无非是华卿坊的高档面料和琳琅阁的珠宝首饰,众宾客却心不在焉,生怕哪句话不当惹恼了常欢喜,都不敢肆意喧哗了,于是宴会草草收场。
一夜之间,常欢喜的恶名传遍泉城,之后一两年时间,她都是泼妇和夜叉的代称。夫妻吵架时汉子会叫嚷:“你简直就是常欢喜附身,不可理喻。”
婆娘会抱怨:“你这种混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该和常欢喜配成一对。”
父母吓唬孩子:“再不听话,让常欢喜来把你抓走!”
母亲教育儿子:“这样不求上进,是想将来嫁给常欢喜吗?”
后来,常欢喜无论逛路边摊,还是去戏院、酒楼、茶馆,都没人敢怠慢,摊主堂官都会小心翼翼的接待,连路边的乞丐对丫蛋都敬畏三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丫蛋又经常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很多人都认识她并在背后指指点点,太容易被坏人锁定目标。杨亭岳担心她遇到危险,禁止她随意独自出行,而且已进十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丫蛋也懒得出门了,每日被杨亭岳拘在书房里学画练字。
宋清润每逢休沐,都会履行书法老师的职责,来给丫蛋上课,因他是家里的常客,丫头小厮们有时见他来了也不进去通传,任由他自行进入书房。宋清润这日悄无声息的进门来,想在背后吓唬杨亭岳一下,还没绕过书橱,就通过镂空的隔扇看到了这样刺眼的一幕:常欢喜立在书桌前执笔作画,杨亭岳站在身后将她圈在怀里,手把手的传授她绘画的技巧,两人几乎脸颊相贴,却浑不在意,喁喁私语、耳鬓厮磨,画面是那样的温馨和谐。
宋清润的心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毒汁迅速蔓延,五脏六腑一阵痉挛,四肢麻痹无法移步,良久或是片刻,才听见丫蛋娇声嗔道:“你这颗美人痣点的太煞风景了,可惜我画的清纯玉女被你一笔点成了媒婆。”
“这叫白璧微瑕,世间万物都是美中不足的,没有缺憾就没有真实感。”杨亭岳自顾抒发真知灼见,丫蛋转身往他脸上点了几笔:“那就给你画点缺陷美。”
杨亭岳也向她脸上点去,两人追逐笑闹,转到书橱后面才发现宋清润的身影,都唬了一跳:“大白天在这装鬼吓人,真是越来越促狭了。”
宋清润勉强恢复嬉笑自若的神态:“是你们作画太聚精会神了,我在这翻书倒册的,你们都没察觉。”
杨亭岳见宋清润手里拎着一柄团扇,一把夺过来问道:“这是上次宴会我给丫蛋留的那把画扇吧,你题了一首什么诗上去?”
宋清润不想让他看见题诗,却抢不回来,杨亭岳和丫蛋一起把住扇面念道:“众里寻她千百遍,蓦然抬首,淘气精灵墙头现;莫道不思念,雪压花枝,人比红梅艳。”
杨亭岳没料到他那个循规蹈矩的兄弟,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给丫蛋题了一首情诗,丫蛋嬉皮笑脸的念完才发现诗中的寓意,抬头见宋清润的脸已涨的通红,几人一时都不知所措,杨亭岳忙找借口遁逃:“该轮到你这个师傅授课了,教这样的笨徒弟真是太劳心费神了,我可得去休息一会。”
杨亭岳说着立刻溜之大吉了,丫蛋依旧呆愣愣的盯着宋清润,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把扇子是送给我的吗?”
“扇子是杨亭岳特意给你画的,让我亲自作诗题上去,我也没酝酿出佳句,就胡乱题了一首古人的诗,有点词不达意,你别介意。”宋清润欲盖弥彰的解释了几句,慌忙转移话题:“咱们先上课吧,上次让你临摹的帖子都完成了吗?拿来我检查。”
丫蛋把自己那几页潦草的作业拿出来,顿时让宋老师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你如此敷衍塞责,纯属浪费笔墨和宣纸,把手掌伸出来,为师要小惩大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