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天边扬起一抹沙尘,
突然冲过来一群骑士,手中擎着牦牛毛编制的黑旗,去势不停的驱散了这些劳作的庶人和佣奴,将一些避让不及的倒霉蛋撞翻踹到在第,二话不说直接砍断那些挽绳和犁具,将少数牛和驽马套上,拉着就走。
“我们是王属的庶人……”
石松不由心中大急,跑上前去高声交涉道
“这些都是王姓的财产……”
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脑的一阵鞭子狠抽。
“根据大弗卢和迦东本的谕令,前方急用征收低地上一切四蹄牲畜……不分王属、私属……”
对方丢下这么一句话,拉着牲畜扬长而去。
……
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俱在腰。
河西关内之间商道依旧繁忙,由于南路受到吐蕃侵袭而断绝,但多数人还是要做买卖讨生活的,务农固然有农时,但是行商也有行商的季节和物候,耽误不得的。
因此,大量商旅都转而走了比较靠近回纥的北线上,虽然回纥内部现在正在打战,可汗率领的联军正在讨伐两只叛离大姓组成的氏族联盟,不是有打散的散兵游勇流窜到大路上来,但总比全部落到吐蕃人手中,人财两空的好。
“店家,有什么果腹的吃食么……”
还在滴水的雨檐下,风尘仆仆的行人,对着路边的野店,大声吆喝道
“蒙你惠顾,现揉新蒸的大蒸饼子,只要……三个子儿……”
大大的蒸屉被掀了起来,露出里头五颜六色的吃食,褐色的是细面饼子,红皮的是掺糖粗麦蒸饼,大黄皮的是玉米揉的蒸饼,还有咸菜末夹缝,灰皮豆薯面的蒸饼。
“开什么玩笑,这种粗坯蒸饼子,不是一直两钱一个么……”
“这西边可是在打战啊……连带这一路各州,谷米帛布什么的都涨了”
店家叫起苦来,一边指着木栈上贴着几张半新不旧的文抄,已经被油烟熏的发黄。
“不信你可以瞧瞧州里和京师的行情……”
“现在只有府兵军户和在役军眷,才能买带限量供应的平价米布,肉食三天一供,卖多少算多少,还得凭告身和户册,才能买到……”
囊中拮据的客人虽然满肚子牢骚归牢骚,还是摸出几个小钱,反复数了又数,换成两个看起来个头最大最便宜的,摊在衣襟上小口慢撕得吃掉,然后恋恋不舍的把嚼掉下来的渣滓,从衣摆上拢在一起,一口撮掉,然后再从店家讨一勺热水,咕咚咚的喝了起来。
还有的就从行囊里掏出自带的菜团子,裹在饼子里咬的嘎子作响,稍微充裕一些的,就多花一个小钱,从店家哪里获得一小碟子酱萝卜,腌菜梆子什么的咸菜,咬一口,就一口。
手中阔绰的,就问店家买了带馅的大蒸饼,五文野菜馅和八文素三锦、十文羊油葱白,二十五文的羊肉躁子馅的,都有人要上一些,乐得店家眉开眼笑的,口中念叨着,你们真是好福气,我前日才杀了羊,殷勤送上一大碗粗梗山茶。
更有甚者,干脆从店家买了一块油汪汪的连皮大肉,然后用刀子分成小条,让每人在掰开的团饼里夹上一片,就是很有滋味的一顿。
他们还没吃完,就有另一波显然更加阔绰的客商,牵马挽车的听到路边的空地上,开口就道
“店家有酒么,给炒两个小菜……要肉食”
“有的,有的”
随着一枚泰新小银宝丢在满是油污的案上,店家皱巴巴的脸顿时被喜滋滋的笑容舒张开来,在他的督促下。
一只熏得发黑的风鸡被摘了下来,硬邦邦的丢在案板上砍下半边,然后快刀咄咄的剁成小块,用块暗黄的连皮肥膘,按在猛火烧起来的锅子里,吱吱的抹了一遍,倒进黄黄绿绿的葱蒜,和鸡块一起发出欢快的跳跃声,随着蒸腾起的白气,辛辣作料的香味,顿时洋溢在空气中,让周围每一个人都禁不住演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