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沙漠一来第一次感到迷茫。

平心而论，她并不觉得芭别尔做错了什么。

手段残忍，吃里扒外，两面三刀，从单纯作为人的角度来说，这个人简直坏透了。

但从掌权者的角度来说，如果她真的能让部族兴盛，那这些手段都是优点。

掌权者，论迹不论心，能干活的掌权者就是好掌权者。

她只是有些不适应，因为在她记忆中的烈日子民诚挚而美好，足足十五万各有成就的学者，只是因为想给人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便不怨不悔的献出了生命。

阿赫玛尔真的很蠢，他真的以为这些学者是被他骗了。

但他也不想想，就他那点心眼能骗得了谁？

一切都是自愿的，只是大家不说罢了。

虽然这些学者的意志达不到古代千岩军那种执着到疯魔的地步，但也足以让神明礼待。

她原以为，即便时过境迁，沙漠人心中依旧会留存着骄傲的种子。

可现在看来，烈日消亡带走的不光宏图伟业，那些高贵而凛然的品质，也随着黑暗降临而彻底消陨。

归根结底还是阿赫玛尔的错，他的威权并不像艾一那般深入人心，他的威权真的很纯粹，纯粹到就只是单纯的将所有信仰都集于一身。

千岩军信仰艾一，是因为后者给予了前者直视神明，掌握命运的资格。

但沙漠人不一样，顶尖学者知道赤王的野望，故而信仰，可普通人不知道这些，只知要诵唱他的名，却不知为何要诵唱。

以至于他身死后，沙漠的骨头一下就断了。

至臻沉思着，停滞了三天的脚步再度迈动。

她突然感觉自己上当了。

她来须弥的理由十分简单，就是因为被千岩军揍了一顿，见识到了绝对理智进化之外的可能性，所以想借须弥的国土试验一下。

到底是绝对理智的进化趋近于完美？还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奇迹更胜一筹？

想试验，就得两个方面都发展。

绝对理智的进化她已经有头绪了，就是破解构装体技术，将赤王用禁忌知识制造出的构装体用科学重现出来。

科学是最理智的，容不得一点含糊，当然做实验的时候不是，未知的实验成不成功谁说了都不算，就得看运气。

但她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不是所有文明都有「众人拾柴火焰高」的能力。

眼下的沙漠人早已被艰苦的生活磨平棱角，弱肉强食是他们唯一崇尚的法则，这种只比大贤者高一点的道德水准，指望他们齐心协力诞生奇迹根本就不可能。

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在这里立刻展开实验，而是要先重塑烈日之骨，这个过程可能要用上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

怎么感觉感觉眼下这情况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以前艾一也用过同样的方法骗刻晴。

艾一许诺刻晴让璃月进入人治时代，然后把监天司的责任丢给了刻晴。

现在他又许诺让自己知道理智和奇迹孰优孰劣，然后把须弥的责任丢给自己。

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

可能被骗了，但不确定，再看看。

第390章 芭别尔

与此同时，她脚下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忒雅真的很强，作为猎团首领，十个芭别尔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堪称小婕德。

但经过经历伏击、逃亡、伏击这么一轮挑战后，她的状态大不如前，连两个小喽啰都能压着她打。

“锵！”

刀尖再次碰撞，忒雅连退几步，嘴边流出一条血色小蛇，自知大劫难逃，她平静了许多，看向芭别尔的眼神也不再凌厉：

“至少告诉我，他们发现了什么。”

芭别尔不为所动，示意手下冻手。

可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颤动，巨响和冲击波随之袭来，将正在沙暴中缠斗的众人撞飞了好一段距离。

手下和忒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芭别尔原本平静的脸庞顿时变得惨白。

她挣扎着爬起来，只见一只巨大脚印突兀的印在沙漠之中，天空上，一只渺小却清晰的人影漠然矗立。

按理来说，一个正常体型的少女站在数百米外，用肉眼看去的话真的相当渺小，眼力差一点的人甚至都没法发现。

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