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

他的妻子麦娜尔正在给女儿海达讲故事，后者笑得很开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埃勒曼的慌张，麦娜尔转过头，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了亲爱的，这么匆忙？”

“没事......没事......”

一切都还来得及，埃勒曼假装无事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了，眼前的麦娜尔似乎并不是曾经的麦娜尔。

她不吃东西，也不与其他人接触，更不像以前那样勤快能干，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但那又怎么样？

眼前的麦娜尔能说能跳还能跟他打招呼，她就是他的妻子，她就是海达的母亲。

只要把海达带走，麦娜尔也一定会跟着他们离开，这样他们就不用参加教令院的「捐梦仪式」，麦娜尔也就不用跟他们愤慨。

等风波停息了，他就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村庄住下来，或者干脆去其他国家，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没错，埃勒曼就是那个放不下梦境的人，自从重新获得做梦的能力后，他和他的女儿便梦到了已经逝去的妻子。

一开始还只是梦境，但越往后，梦境就越清晰。

直到现在，他已经不用睡觉也能看到他的妻子，并与之互动了。

他认为眼前人就是他的妻子，理由是麦娜尔虽然不能触摸物品，但她的表现十分灵动，能说能笑甚至还能教女儿功课，跟活人没什么两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眼前的幻影，就是麦娜尔的意识碎片。

因为须弥是世界树扎根的地方，这地方的地脉异常活跃，世界树的损伤和现实与梦境的破口，让留存于地脉中的意识碎片有了踏足现实的可能。

但这种奇迹一般的重逢并不能长久，意识碎片带出来的地脉之力有限，当地脉之力消散，无法存于物质世界的意识也将一同消散。

更重要的是，就和埃勒曼深爱的他的妻子一样，麦娜尔同样深爱她的丈夫。

最沉重的爱，是主动放手。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女儿突然吵嚷着跑过来大声说道：

“爸爸，妈妈要去当英雄，去拯救整个须弥，我也想去。”

“你能不能劝劝妈妈？我也想去！”

孩童天真的话语搭配上女儿纯真的眼神，本该是让他无比开心一幕。

但埃勒曼听到这话后，却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他愣了半天，才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老婆......”

麦娜尔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身侧，就像以前一样温柔的笑着：“过来坐坐吧，埃勒曼。”

“海达，爸爸现在要劝妈妈了，想当英雄的话，就要乖乖的守在门外哦~”

“好——”

“爸爸！快去！”

不谙世事的海达将埃勒曼推进房间里，直到房门关闭，埃勒曼才后知后觉的想要逃跑，但麦娜尔突然闪现到他的旁边，右手轻轻摸向他握住门把的手。

手掌穿过手背，两人的手毫无阻碍的交融在一起。

一直都在都在竭力避免认知到这一幕的埃勒曼，顿时红了眼眶，麦娜尔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上次像这样牵手，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吧。”

埃勒曼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猜到麦娜尔想要说什么了，但他不想同意。

“没想到一转眼，海达就长那么大了......埃勒曼，答应我，你要让海达快快乐乐的长大，”

埃勒曼沉默了许久，还是没能把泪水憋回去，只好紧闭双眼，哽咽着说道：

“没有你，海达怎么快乐？”

“可海达终究要离开我的，你也一样。”

“不！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你就能......”

埃勒曼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心里又惊又喜，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旁边，却发现麦娜尔的身影已经变得极其透明，连基本的轮廓都不清楚，只有那只温热的手，如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与温度。

“去吧，去当英雄，不要让我成为你们的负担。”

麦娜尔笑着说，虽然眼角划过一滴水珠，但她的笑容仍旧灿烂。

“要好好的，埃勒曼。”

“麦娜尔！！！”

埃勒曼扑向旁边，满怀的拥抱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