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好担心的。sangbook.com”
“啊,怕昨夜太过唐突了。”
她抬眼含笑地看他一眼,摇首,“是有点唐突,您后悔了?”
“没有。”简洁有力的回答。
日照台阶,草绿花香,有雀鸟掠过廊檐。
“您考虑周详了吗?我仅仅是一名汉人教习的女儿,身世背景远远比不上那些王爷贝勒们的格格。而且我年过二十,您不奇怪我为何至今不嫁吗?”她平静地问他。
“我已经娶过一个格格了,也许在你看来满汉一家,然而我仍耿耿于满汉之分。格格也好,汉女也好,总要是心仪的才好。说你年过二十未嫁,若已嫁人,我们又如何能一起站于此屋檐下?”
“大人喜欢我什么呢?”她不解地问。
“你的善解人意,你酿的酒和你煮的菜。”
都是令人不能不满意的答案,云颜愉悦地将眼睛笑眯成两道弯月。
“承蒙您抬爱,云颜愿为您酿一生的酒,煮一生的菜。”
“嗯。”原先紧绷的刚硬线条皆在薄金的日光下融为不经竟流露的欣喜与满腹温柔,“去前厅吧,盈儿正等着我们。”
她起步走在前头,他紧跟追上,两人并肩而行。湖上有游禽戏嬉,过了七夕就快立秋,炎暑过去,他们的缘分才是一个起始的点。
心头一紧,她无缘由地忆起多年前的某个雪夜,雪地里一块翡翠的玉,刻着简简单单又深味深长的四个字——“有缘识君”!
似乎冥冥中,她的缘分已到,但心头仍有不小的迷惘。的确是不由自主地且又不断地被谢君恩吸引,只是仍不敢肯定自己将下半生托付于他的决定是否正确。谢君恩又是否真是她一直痴痴等待的命中人?
照常该是一顿极为普通的早饭,日头东移,饭厅里弥漫开不是语言能传递的温馨情感。谢君恩默不作声地咀嚼食物,云颜和谢盈轻声低语,而谢君恩与云颜偶有眼神的交错,彼此不用开口说一个字,会心一笑便心里了然。一切与昨日一样,却又在一夜之间变得极其微妙。若不是熙贞格格突然急匆匆地闯进谢府,料想饭厅里的这三人定会将这份悠闲幸福的静谧保持得更久些。
“谢君恩!谢君恩!你出来见我!”大门才开就闻得来人尖锐明而显带有怒意的喊声,不等谢府的男主人起身,她已冲进饭厅。
“谢君恩,你真是好啊……”伴着从鼻孔里哼出的冷笑,不是傻瓜的人都能听出话里的怒意。
放下手中的碗筷,不紧不慢地起身相迎,谢君恩的平静无畏叫兴师问罪而来的女子越发生气。
“谢君恩!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颐贝勒府的人还真叫你这个区区四品左都副御使看不起了?”
“格格何来此言?谢某何曾看屈过贝勒府,贝勒对在下的恩情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您多半是有所误会了。”
“姨娘好凶哦,是爹爹做错什么事了吗?”谢盈笑嘻嘻地替其父解围。
“哼!盈儿,姨娘问你,你长这么大想你娘吗?”她一把拉住外甥女,口气稍稍缓和。
被问的女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娘死了这么多年,你想不想再要个对你好、疼爱你的娘?”
“当然,姨娘您为什么问这个?”谢盈一头雾水地问。
“还不是你冷血的爹,皇上为他指婚,把你小姨许配给他,来个亲上加亲,可他不识好歹竟然回拒了。”
小姨?谢盈纳闷地皱皱眉。颐贝勒共有六个女儿,她母亲颐慧格格最大,颐贞格格排行第三。由于颐慧格格死得早,所以除了常到谢府探望的颐贞格格外,谢盈同颐贝勒府的舅姨们并不亲近。印象中最小的姨娘只比自己大六岁,少言寡语,是名稍嫌冷傲不近人情的女子。
“谢君恩,先不说我们颐贝勒府对你的恩情,也不说皇上对你的宠爱,单单就说颐洁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竟然回拒这门亲事。若是颐洁的话,大姐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而且她原就是盈儿的小姨,定会把盈儿当作自己亲生的一般对待。这样好的亲事,你凭什么拒绝?当真是嫌弃咱们颐贝勒府的女儿吗?”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呢?他拒绝了皇上的指婚,怎么又同瞧不起颐贝勒府扯上关系呢?哭笑不得的情形使得谢君恩不知从何解释。幸好,一向不受常礼拘束的女儿急着插话进来。
“我不要小姨当我娘!我不喜欢小姨!爹不可以娶小姨!”孩童坚持得几近固执的话语使在场的数人皆都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