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苇宫本来就修建得精巧,加上梁楚履也特意挑了几间通透的房间,所以这住宿条件算得是上好,只是天公不作美,大片的雷雨一直倾泻而下,让人很觉得沉闷乏味。易白梅刚住下,外面就有宫奴来通报:“楚贵妃请德妃娘娘去一趟。”易白梅捡着件外衣披上就去见楚贵妃。
因为院子里雨水都堆积到一定的程度,所以步入梁楚履的寝殿之时易白梅的裙裾已经弄湿了,坐在椅子上并不是很舒服,梁楚履也看见了,细心的询问她需不需要换自己的罗裙。易白梅摇摇头,倒是打量起她旁边的皇长子康习暮。康习暮已经岁多了,这深宫里小孩儿来得稀少,又因为他长得可爱,所以尤其讨人喜欢。易白梅看着他,就像看着什么稀罕玩意儿,是发自心底的觉得喜爱。
康习暮长得偏圆润,桃子似的饱满脸蛋儿,一双眼睛又黑又打,眨巴眨巴的特别天真。鼻翼挺直秀丽,嘴唇嫩红,怎么看都好似春节期间那些年画上走下来的小仙童。康习暮也不怕生,瞧见易白梅瞅他,也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伸手摸易白梅的膝盖。易白梅见梁楚履并无阻止之意,也就伸出一只手去捏他的手掌,软软滑滑的,带着婴儿的汗湿感。
易白梅是由衷的喜欢,身上又无什么好的东西给他,就扯下自己最爱的一块玉石给他系手腕上,算是做了见面礼。“有枢,你应该是洗浴了,过来让嬷嬷抱去。”梁楚履出声道,周围的嬷嬷就上前将康习暮领了下去,梁楚履这才得以与易白梅好好说话。
“姐姐好像很喜欢孩子啊?”梁楚履问道,一双和康习暮类似的大杏眼里满是为人母的自豪。易白梅倒没顺着她的话,只是说这深宫闷得很,难得见一个如此天真善良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要接触他。她的话说得实在,梁楚履也不跟她兜圈子,也就讲了请她来行苇宫的原因,意思是景朝帝中了风寒,现在需要调养,她还留在陇和殿,只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狐媚惑主的名号,而且梁楚履的意思,也不能让她跟康肃森太过亲近,害怕康肃森在病中做了糊涂的决定。
易白梅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话,就问道:“这糊涂的决定指的是什么?”楚贵妃笑而不答,只是寒暄:“听说姐姐小时候就被算出了皇后命,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 37 章
易白梅在行苇宫的日子并不算难熬,这都要归功于皇长子,这年纪的小孩儿,正是虎头虎脑逗人疼的时候,偶尔从喉咙里蹦出一两句模糊的话语都够大人乐上老半天。而梁楚履待易白梅也算和善,什么都很好,唯一让人觉得失落的就是景朝帝寒病康复以后也没召见过她,更没有过问她搬来行苇宫的事情。
也不单单就是易白梅,整个后宫,景朝帝也是无暇顾及的,阴雨不断,江南两地大片农田被洪水卷了去,秋收的粮食也全都打了水漂。国库里的那点东西光够填补两岸的损失了,可这匈奴的单于却冲着景朝王朝的混乱,亲自上阵,几场仗打下来,虽然没有攻破塔匪,也足以让易家军吃了不少的小亏。而这个扛着脑袋打仗的士兵盼着的军饷和军粮却完全没了着落。
大抵是前两年太过平安了,康肃森这个人打下江山,却没有学习过守成的帝王教育,在治理上,以狠辣见长,但是某些时候也有时偏颇,如今事到临头,却毫无办法,朝中也没有一个大臣愿意站出来出主意。
出主意这种事情,出得好也就罢了,大功一件,出得不好,惹恼了皇帝,那的掉脑袋,那得诛九族,那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景朝帝这一下子,是忙得昏天黑地的了。他手下大多数是武将,以前的幕僚又因为他的猜忌被杀了个大半,所以这办法很想了些时间,还是福安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福安说,这天下都是万岁爷的,万岁爷没粮了,就找这天下人取就是,总有人家里的粮仓是堆的满出来的。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普天之下,除了皇帝,粮食最多的,怕就只有漕运总督这个官员了吧。
连绵了十几天的雷雨总算停了,可这天色还是阴沉可怕,黑黑的云就压在天边,好像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因为雨停了,宫人就从井里打了清亮的水出来洗刷院子,让整个行苇宫显出一丝儿活气来。
易白梅转悠出来,看着别人忙,今日尚宫局又送来了几件秋季的衣衫首饰,比起以前的精美不少,可易白梅并不觉得那些东西有意思,还不如出来看别人洗刷院子。腊梅和二梢子深知她的习性,也不阻挠,倒是楚贵妃这边的宫人,弄不清楚她想干什么,只得派人专门看着她。
因为天晴,所以奶妈嬷嬷也将康习暮抱出房间来透气,小男孩儿在他奶妈的怀中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