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柯灵主编。gugeyuedu.com组织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六位作家,有丁谛(吴调公)、危月燕(周楞伽)、胡山源、予且和文宗山(吴崇山),分头写关于通俗文学的文章,并集中这些文章在十、十一月份两期《万象》第二卷第四、五两期刊出“通俗文学运动专号”,形成了对“通俗文学”的讨论——这讨论实际上是上海四年前“孤岛”的“通俗文学运动”的延续,不同的是这次组织撰文的主要是写新式通俗小说的作家,因而有着他们自觉性的反省与主动变革的双重意义。
文章主要论述重点在于通俗文学应发扬的长处与应克服的不足,以及新文艺小说的优缺点,并充分肯定了当前通俗文学在文学中的地位,它既是对抗战以来通俗文学“弃旧图新”的历史总结,也是对通俗文学日后发展的理性思考。其中像文宗山论述通俗文学的“趣味性”、“通俗性”和“故事性”,强调通俗文学的取材,既“要迎合一般人的胃口”,又“要与大众有发生密切关系者”,且务必“注重真实与确切”。予且谈及“通俗”与“平凡”、“浅薄”、“粗陋”的区别,强调通俗文学注重的“兴趣”和“温情”,并不是“刺激”和“色情”等等。这些有关通俗文学的创作经验与见解,对于刚从香港回到上海、正准备提笔为文的张爱玲而言,无疑地产生了重大的引导作用。而当时环境对传统与通俗文学的宽容,也为张爱玲的创作提供了适宜的阳光与水分,让她在这通俗的园圃中能水土均服地滋长。张爱玲生于没落的簪缨贵族,父亲是抽鸦片的典型遗少。虽然后来张爱玲在文章中对父亲表现出极端地厌恶与批判,但小时候她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父亲,较之于永远“缺席”的母亲,张爱玲是感受到父爱的,这在张爱玲晚年还能记得父亲带她去飞达咖啡馆,让她自己挑拣喜欢吃的小蛋糕的情景,可见一斑。而父亲张廷重也真的很喜欢这个聪慧的女儿,在母亲渴望将她培养成为西方“淑女”的同时,父亲一直想要让她成为一个旧式的才女。但由于后来父母离婚、继母的出现,造成了父女之间冲突的一再激化,张爱玲由“恋父”、“恨父”,终以文章来“弒父”了。
张爱玲幼年的阅读和写作,可说是和父亲分不开的。父亲爱读娱乐性小报,张爱玲也始终是小报的热心读者;而对鸳鸯蝴蝶派小说的喜爱,则更是他们父女两人的共通之处。张爱玲的父亲有相当的旧学修养,他曾一度鼓励张爱玲学写旧诗,她做了三首七绝,其中一首的两句——“声如羯鼓催花发,带雨莲开第一枝。”还经先生浓圈密点,张爱玲自己也觉得满意,想当时在父亲那里应该也是得到夸奖的。
然而她在旧诗方面的兴致终不及小说,她曾说:“我一直就想以写小说为职业。从初识字的时候起,尝试各种不同体裁的小说,如‘今古奇观’体,演义体,笔记体,鸳蝴派,正统新文艺派等等。”
张爱玲在十四岁,也就是她就读圣玛丽亚女校高一时,就写过长篇章回小说《摩登红楼梦》,共五回,回目是父亲代拟的,分别是:“沧桑变幻宝黛住层楼,鸡犬升仙贾琏膺景命”;“弭讼端覆雨翻云,赛时装嗔莺叱燕”;“收放心浪子别闺围,假虔诚情郎参教典”;“萍梗天涯有情成眷属,凄凉泉路同命作鸳鸯”;“音问浮沉良朋空洒泪,波光骀荡情侶共嬉春”;“陷阱设康衢娇娃蹈险,骊歌惊别梦游子伤怀”。这虽然只是张爱玲游戏性的模仿之作,却也可以从中窥见她对《红楼梦》的揣摩已十分到家了,这也为她日后《金锁记》中的主题、语言和表现手法,甚至人物刻画、服饰描写找到滥觞。而对于二三十年代上海滩的小报,曾经担任十张小报特约撰述的周楞伽说:“当时上海滩的小报很多,游戏场都出日刊,一面登游艺节目,一面登散文小品。……当时的小报都不付稿费,只对长期撰稿人除每天送报外,有时也送几张门票和月票,以酬辛劳。除了游戏场的小报天天出版之外,那时向社会公开发行的小报并不是天天出版的。一般都是三日一刊,数量也比后来的多,除了老牌的《晶报》之外,还有施济群编的《金钢钻报》,吴微雨编的《福尔摩斯报》,朱瘦菊编的《海报》,贡少芳编的《风人》,郁慕侠编的《沪报》,骆无涯编的《光报》,以及《开心报》、《窝心报》、《花报》、《上海花报》、《上海滩报》、《罗宾汉报》此报一直延续到抗战后期还在沦陷区的上海出版。不下十余种之多。”
据文史掌故大家,二三十年代上海报刊的“补白大王”郑逸梅的《民国旧派文艺期刊丛话》中,统计当时的小报有四十五种之多。其中《晶报》、《金钢钻报》,可说是“小报之王”。《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