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嘛……
和亲这种事情,向来是最不靠谱。
何况我一想起长公主就胃疼。
大概我的面色颇是纠结,杨离握着我的手担忧问道:“师姐身子不舒服?是不是中毒太深?”
我摇头,亦发纠结:“我在想上官翎。”
“……”
“我怕她承受不住一波接一波的打击。”我抬头望向窗外,莫名悲怆。
杨离望着我,沉默半晌,慨然总结:“师姐真是忧国忧民。”
我自认为在如此环境下忧心他人确属大无畏的菩萨精神,奈何心里一想着长公主轻纱拢身、身轻如燕得扑入我的怀中,情深意切道:“子宁哥哥,咱俩私奔吧。”那样的场景,怎一个妾意郎哭了得……
这一觉,睡得亦发纠结。
转日天还未亮,便有侍卫敲门送饭,我睡得半梦半醒,只瞅见碗碟内鸡鸭鱼肉,玉脂瓶装的美酒,丰盛得好像是为死囚送行,杨离的眉心跳了跳,依旧面色淡淡,我却不满道:“大清早就这么腻,吃不下啊吃不下!”
来人压低声音道:“吃了快些走吧。”声音甚是耳熟。
我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眼前的侍卫虽着男装,音容相貌却的的确确是个女娃,而且这个女娃我还认得,不止认得,而且是颇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说:“花之姑娘,我跟你有冤有仇的,你作何要帮我?”倒不是我疑心病重,实则是太过突然。
杨离咳了咳,并未说话。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家主人再见到你。”她神情郁郁,说到主人两个字时竟出奇放柔了声音,于是我晓得,她对秦延之定是用情至深。
其实也难怪,她前前后后跟随秦延之三年半多,京城秦府,边关军旅,而后又是落云山寨,儿子都老大不小,这种感情自不是我所能及。
我起身抱拳行了一礼,诚恳道:“之前的种种是我对你不住,在下说一声抱歉。”语毕拉着师弟逃之夭夭,临行前原打算摸一只鸡带走,后来想了想烧鸡太油腻,不便携带,还是将整个食篮挽走比较便当,顺便渴了还有美酒喝,说起来花之丫头倒真是贤惠体贴、思虑周全。
师弟挽着食篮跟在我后面,轻声道:“师姐,我觉得不对劲。”
我偏头淡淡道:“这几日,我们寨子里几时对劲过。”撇开莫名其妙的讨伐军不说,加上莫名其妙的招安使,外带一个莫名其妙的小皇帝,真真是三个男人一台戏,只是不晓得这出唱的是“精忠报国”,还是“挑华车”。
幸亏整个山寨我们自小熟识,摸到寨门口时,忽然听闻正厅偏房内一声惊呼,大抵是个丫头的声音:“陛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紧接着茶盅破裂声不绝于耳。
杨离偏头望向我,我也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少惹事端,逃出升天才是正途。
将将摸到山门口,我才醒悟,缘何那帮守卫如此噤若寒蝉,原来小皇帝已是瓮中之鳖,山下团团围得可不是造反的官兵,我不晓得现下带兵的是任墨予还是任景垣,抑或是那长须美鬓、丰神俊朗的美大叔,即便他们想要斗个鱼死网破,我也没那闲心去坐收渔翁之利。
转念又一想,寨子里还有个把兄弟困在小皇帝手中,晚些时候若是真战乱动荡起来,岂不是要殃及鱼池。
我顿在半山腰沉吟良久,进退不得。
杨离似是悟出了我的意思,只扶着我到一处荫蔽的树林内坐下,轻声道:“师姐你在此处歇息片刻,我下山打探一下这帮义师的来历,若主帅是任墨予,我定将他擒来见你。”我观杨离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他体内的毒还未解,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我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便摆手与他道:“主帅只可能是三个人,任墨予你是认得的,老侯爷的长相就是粘了胡子的任墨予,也是非常好认,至于任景垣……”这让我怎么描述好呢……
我抬头望向山顶,一眼便瞅见寨门旁侧一棵岑天古树,那树木少说也有百年,儿时我同杨离常常爬上爬下,玩耍嬉戏,两人合抱都不能将它拥紧。
于是我说:“师弟啊,四年前那任景垣长得就跟山门口那棵古树一般粗壮雄伟,四年不见,想必更胜往昔,你若是见主帅营内戳了跟古树,就是那任景垣没错。”
杨离的嘴角漾起一波笑纹,却是低低道:“师姐果然早就认得他们。”语毕头也不回大步而去,那样子活脱脱一闹别扭的小孩子。
我思忖着此次大难过后定要为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