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人反倒亦发多起来,一来巴结摄政王,而来顺了龙颜,当真是两全其美。
对于这件事情,任墨予只说过一句:“皇帝陛下这般年岁却子息单薄,是该引入生力军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大张旗鼓得包了一个戏园子在府内听戏,台上依依呀呀唱到浓处,他衔着一粒葡萄笑眯眯得望着我,那样子好像讨到了莫大的便宜。
结果没几日朝堂上果然掀起一股热潮,频频有人奏请皇帝陛下采选纳妃,连带立储君这件古往今来令皇帝们头疼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
相比于皇帝陛下的终身大事,我一个半吊子公主的婚事便显得微不足道,偶有只言片语便瞬间淹没在立储君的争论中。
为小皇帝寻觅小老婆这件事情闹得阵势颇大。
有那么一段时间,小皇帝彻底罢朝养病,不问世事了。
其实我觉得这是件好事,古来皇帝多寂寞,于是便有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相比于若干年前的那些古圣贤,当朝的皇帝陛下委实是太过节欲,节制到连孩子都没生几个,立储君的党阀之争也没有别个朝代那般惊心动魄,大臣们自然会觉得十分可惜。
我也觉得挺可惜,就好比他忙于操劳将自己的几个妹妹嫁得天崩地裂,什么风华郡主,荣华郡主……最惨的还是那独守枯灯的长公主,自个儿倒是对政治联姻这种行当不热衷。
于是我得了空便跟织造坊的嬷嬷们嚼舌说:“皇帝哥哥最喜欢的还是柳姑娘那样的当世才女。”由于我第一趟做私底下嚼舌的勾当,未免稍显生疏,只干巴巴抛出来这么一句,织造坊的嬷嬷们原本正兴高采烈得讨论今年端午的粽子是多包点糯米的,还是多包点小米的,亦或是小米跟糯米参半包,大抵还可以糯米跟小米混合包……
由包粽子这个话题忽然跳跃到当今皇帝陛下对女人的喜好,那些嬷嬷们很吃惊,她们齐齐停了手里的活计看着我,仿佛想在我的面上瞪出几个窟窿。
我心中不由惴惴,嚼舌这种事情果然是门技术活,我其实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由粽子过渡到柳蝶衣,比方我可以说皇帝哥哥喜欢吃红枣馅的小米粽子,而柳蝶衣很会包红枣馅的小米粽子,所以皇帝哥哥特别喜欢柳蝶衣,因为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先抓住那个男人的胃……如此云云,这才是逻辑严密,对仗工整。
而我这样唐突,委实是稚嫩了。
我“哈哈”干笑几声,那帮嬷嬷依旧一脸诧异得盯着我。
而我也终于在她们灼灼的目光下举旗投降,挑着兰花指绣了一阵,然后无限幽怨道:“小米的粽子好吃,糯米的粽子也好吃,这可让我如何抉择。”
一众嬷嬷瞬间绝倒。
只不过自那日之后,宫里面便多了一道宫闱秘史,缘何二十五岁的皇帝陛下会如此绝情寡欲,其实说到底并非绝情,实乃多情,当年才名轰动于京城的柳尚书家的小姐乃当今皇帝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思之不得,又因心上人被当年的奸臣昭文侯迫害沦落入烟花之地,于是相思入骨,病入膏肓,缠绵病榻一年有余。
起先或许还有人怀疑这道宫闱秘史的真实性,后来有人证实说柳蝶衣柳姑娘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却迟迟不肯嫁人,大抵也是在等。
两厢一比较,这段两情相悦的姻缘便在宫中广为流传开来。
流言这种东西自古传得都比边关的告急战书还快,没几日秦延之便知道了,任墨予也知道,朝中的大臣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只不过这三方的态度却迥然不同。
秦延之骤然听闻这个消息,眼神沉沉,似是还想护着他的表妹,言语中也颇多愠怒,面对大臣们的极力撺掇,他拂袖不语,最终逼得急了,只寒声说了一句:“谬言!”
而任墨予近些日子则常挽着袖子做菜,扎着围裙,掂着锅,拿着大铲,掂一下,铲一下,而后炒出黑糊糊的一盘东西端给我说:“丫头,将就着吃吧。”
我说:“你先将就一个试试。”
于是任墨予便弯起嘴角笑得邪气:“你不会做饭,我也不会做饭,以后你要是跟着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我跳脚:“你们堂堂汉北王府竟然请不起一个厨子?”
任墨予无奈摊手:“我现在可是个落魄的质子,没准过两年便被流放了,你便只能跟着我吃这种东西。”
我低头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也是很可能发生的,便折中道:“不若我回头将平安送到御膳房去学厨艺?”
任墨予左手揉额头,右手颤抖着指向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