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一刻比如今更重。husttest.com这是什么世道,血腥,哭泣,生离死别……就像这茫茫的夜,仿佛永无尽头。
北风紧吹,寒月生凉。遇春再也支撑不住,手脚虚浮无力,昏倒在地。
军医和丰年赶紧把他抬入帐内,春临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一阵火热,“遇春?”军医抽出银针,一根根刺入他的穴道。
遇春紧紧握住春临的手,嘴上呢喃着什么,春临靠近,却还是听不清。
“报!西面来了一支骑兵!”巡防的士卒突然冲了进来。
春临惊恐地望了哥哥一眼,“是敌军偷袭?”
丰年大步走出去,回头说:“你在这里好好照顾遇春。我去瞧瞧。”
更漏点滴,春临死死握住遇春的手,擦着他额边的冷汗。一只耳朵却留在了帐外,纷沓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紧。
“自己人!不要放箭!”远方嘹亮的喊声传了进来,军医出去察看,回来时面带欣喜,“不是敌军!是我们陈州军!太好了!”
春临长长舒了口气,床上的遇春半睡半醒,听到陈州军几个字,眉头拧成一团,掀了掀嘴角。春临附耳倾听,只听到遇春低低的声音,“糟!我们中计了!”
第六十二章 杀无赦(二)
“中什么计?”春临不解。
遇春脸色苍白如纸,呼出的气一阵滚烫,眼珠乌润得像储了一汪水。军医再施一针,他才彻底清醒。
“陈州军队不该到这里来。”遇春闭了闭眼。
这时阿顺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心急道:“遇春,文王殿下看了你的信函,大怒。我们怕你在这里会遭遇不测,所以陈州的弟兄们都赶来了。”
遇春睁开乌黑发亮的双眼,眼眸中闪过笃定,问道:“你把信函亲手交到殿下手中?”
“没有,我没能进去。是汤先生转交的,文王大怒也是汤先生……”说到这,阿顺也愣住了,他忽然明白过来,大叫:“是汤先生设计害你!”
遇春无力地点点头。
春临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那现在怎么办?”
“等。”
一个等字静默了所有人。没什么比等待更残酷,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战马都歇息了,火盆子的火还烧旺着,士卒们却睁大着眼如临大敌。
破晓的光撕裂黑暗,远东一面湖蓝色的旗帜乘着破晓而来,是文王的旗帜!守坐在外面的丰年一下站了起来,阿顺翻身上马,策马迎上。
遇春披着外衣,缓缓走出帐外,来者正是徐演!
徐演下马,立即喝令道:“陈州军队叛逃,本将下令抓拿叛军!”定定与遇春对视。
阿顺抱拳跪下,“陈州军队叛逃一事是我一人所为,与程军师无关!请将军明察!”
遇春一声不吭,静静踏上马车,掀开帘子,对徐演说:“走吧,我跟你回去见文王殿下。”
徐演愣了愣,眼中分明有悲切。蹙着眉,又下一令,“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回成州!”
一路上,徐演故意制造几次机会让遇春逃跑,他却不为所动。徐演气急,走到一个无人的山坡处,悄声对遇春说:“文王要杀你!”
遇春望着徐演,弯了弯嘴角,有此推心置腹的知己,人生足矣,“我走了,会连累你的。”
徐演哑然。
原来文王什么都算好了,他们又怎躲得过。
遇春默默回到车内,见春临倚在一角发愣,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无限怜惜地说:“跟着我,似乎只会让你吃苦呢。”
春临这才回过神来,注视着他温玉般的眼眸,心中起了一个又一个涟漪,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低低说道:“你从没让我吃过苦。让我吃苦的是这世道。如果我们还能回去耕田打猎,你说该有多好……”
遇春抚着她的背,轻轻许诺,“如果能回去,我陪你上山采桑,陪你到河边洗衣服……永远不回来。”
马蹄滚滚,外面又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明州的金瓶公主被文王接往成州,遇春的事,她偷偷打听过。因此进去见哥哥时,她心中忐忑。
“哥哥,我听说……”金瓶风尘仆仆走近文王。
文王见到金瓶,莞尔一笑,上前把她的外披解开放好。揉了揉她的头,“有什么事,坐下再说。见到哥哥就这般严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