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替他说情?说不定……接下来就是知秋……再接下来就是我……还有——大哥!”
“皇后娘娘——”他眉间的川字,浓重得近乎悲怆。
我自顾自说:“这些缘何而起?不过是一个恨字!你恨谁?恨先帝?先帝和兰若有情在先,你凭什么恨他?”
他的悲色顿时不见,陡然升起满腔愤怒:“胡说!兰若投水之后,我将她救起时,她已经失了记忆。我们日久生情,却是他硬生生将兰若夺走了!”
原来是这样一段孽缘!我怔怔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大喘了一口气:“你怕失去她,所以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关于先帝的事?”
他垂下头,有片刻的局促:“对她来说,失忆未尝不是好事。我小心地将她藏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镜华——”
他不再说下去,眼中却是寒光陡现,我已经猜出了大概。
“你说的固然有理,可是,她若不是对先帝有极深的感情,怎么会有自尽的决心?”
他颓然倒退了几步,眼中锋芒不再,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子深了许多,声音也突然弱了下去:“她……她怀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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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凤鸟浴火重生:第三十九章 曾经风雨不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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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父亲是怎样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殿中出来,置身在这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园子里。
脸上冰凉一片,我伸手一触,湿湿的。
我这是为谁落泪呢?
“你在哭?”夜幕之中突然响起人声,我循声望去,枯树枝下,青年人裹衣而立,风吹皱了朝服,衣裳之下修长的身躯显得无比单薄。记忆中的他,静静地站在远处,少年人的晶眸之中满含忧郁。现在,仍是那双眼睛,但眼神却已不再熟悉。
装作若无其事的抹去眼泪,我努力地笑起来:“原来是淮王,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之中没有什么光彩,或许是因为树枝遮挡的缘故。
就在我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突然笑了:“你回来了!”
我也轻松地笑起来:“是啊!听说你快要做父亲了,恭喜!”
他低头踢了踢脚下冻得僵硬的泥土,半晌才抬头,唇角微微扯上去:“谢谢!你这是要回长信宫?”
“不,今晚在宣室殿!你呢?在宫里住得惯吗?”
他闻言木然地点头:“宣室殿?……回来就好!我么……父皇召我来长安之后,我们就一直住明宫,除了我自己的人,母亲又从她那拨了几个得力的人手过去伺候,哪有不习惯的道理。父皇回来,我本该回封地的,可母亲说静婉即将分娩,不宜舟车劳顿,已经奏请过父皇,让我们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回去。”
“你母亲考虑得很周到,天寒地冻的,出行不方便。况且你的王妃是头胎,还是在宫里待产比较好,毕竟御医馆里都是最好的!”
我和其他一些经验老道的过来人一样,开始絮絮叨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他突然低下声音,眼睛里又有了我熟悉的光彩。
我有片刻的愣怔,随即明白他是在说那封信。
“钟鸣鼎食知几味,玉树庭前夏不归。北风吹雁无晴日,南有阴云事紫薇。”
那几日,铺天盖地的忙,竟无瑕顾及了。经他提起,我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正欲说话,一个细尖的声音陡然响起:“王爷在这呢?!”
焰炽攸的倒退了几步,从树枝的阴影下走出,朝我行了一礼,声音不高不低:“儿臣恭送母后娘娘!”
我一愣,向他身后望去,一个身材瘦小的宦官跪了下来:“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果然是十分得力的呢!我叹了一口气,微弱得只有近前的焰炽能听到。
*
长信宫是新落成的宫殿,阴湿之气都比较重,不知为何,我却偏爱这里。
相形之下,前来谢恩的纪氏与封氏二位就不自在了些。
我唤人给她们上了香茶之后,才笑道:“二位是头回进这长信宫殿吧?”
封氏脸上平静的微笑,然而即使是浅笑亦不能掩去满脸的皱纹,不由让我心生岁月不饶人之感叹。
纪氏的笑容从眼睛里褪却,她伸手碰了一下头饰,手放下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如常。
“皇后娘娘说的是,妾身确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