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行动处裙衫微摆,间或露出一点深藕色的奢华到极致的绣花鞋尖,鞋尖上两颗龙眼大的东珠,瞬间光芒万丈,又瞬间消失于裙裳之中。
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头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飞燕髻,一支金镶珠石蝴蝶簪斜插发间、一支镶红珊瑚的方壶集瑞鬓花装饰耳鬓、脑后发髻用一整块翡翠雕成的绿雪含芳的环钗固定住,发顶插上一支金框镶多宝梳篦,耳上佩戴青曦幻幽珠耳坠。
郁玫心头微微一滞,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情绪。郁心兰自册封为郡王妃之后,便一直闭门谢客,成了贵妇圈中充满神秘感的风云人物,只要参加聚会,就能听到旁人议论她,话里话外都是艳羡。郁玫心中不忿一个野种出身的女人,居然能爬到与她几乎平级的位置,虽然今日来此,主要是为了另一桩事,但不论是为母亲还是为自己,她今日出门之前,都特意妆扮了一番,的确是存了将郁心兰比较下去的心思,意在告诉郁心兰,她是比郡王妃品级更高的亲王妃。
可是现下一看,对比郁心兰周身美丽华贵而又含蓄内敛的服饰,她这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裙裙,头上明晃晃的、将整个头顶笼罩的、银镏金点翠镶碧玺多宝羊脂玉花卉冠,就显得张狂而俗艳了。
“三姐姐今日如何得闲过府?紫菱竟不来唤醒我,我方才已经斥责了她,怠慢了姐姐,是我的错。”
不等郁玫气闷完,郁心兰笑吟吟地屈膝福了一福,开口致歉,目光早已将郁玫的神情收于眼底。
郁玫是特意上门来的客人,哪能真让她一个孕妇福下去,忙欠身虚扶了一把,轻笑道:“自家姐妹不必居礼。我这不是刚听说你有了身子,便巴巴地来送上贺仪,若是晚了,我家王爷定会怪我礼数不周,怠慢了亲戚。”这最后一句,便有些暗暗的指责意味了。这世间的女子怀孕,通常是在四个月胎儿坐稳之后,才四处报喜,不过之前都会通知自家的亲戚。郁心兰怀孕之初,定远侯府便给郁府温府送了喜报,但没送去仁王府,亲疏立现。只不过,正式的喜报,送去仁王府也有三日了,郁玫偏赶在今日来贺喜,还真是……
郁心兰垂眸低柔地一笑,“让三姐姐挂念了。”
旁的一句话都不说,郁玫自不好再在这个话题上绕,只得笑着让一旁的红蕊,奉上特意挑选的礼物。
礼盒很大,一尺半长,宽、高都有近一尺,千荷双手捧着接过来,紫菱当着两位主子的打开盒盖,盒子里盛着一只甜白釉暗三多纹梅瓶,白釉如脂,小口外卷,溜肩、丰润圆身,造型雅典,在底足内沿,有青料篆书的“内府”字样,显然是宫中赏赐之物。
“白如凝脂、素犹积雪”,这是世人对甜白瓷的评价,上品的甜白釉瓷器从来只供皇宫,皇上再赏赐给有功的官员。梅瓶上所暗绘的佛手柑、桃子、石榴统称三多纹,窝意多福多寿多子,吉祥喜庆。这样一件造型优美、瓷质上乘、寓意祥瑞的梅瓶,若是上品青瓷的,至少也值个千来两银子,甜白瓷亦然,可是,上品的甜白瓷是有价无市的。紫菱等几个丫头也皆是有见识的,当下便笑弯了眼睛,觉得郁玫其人也可亲了起来。
好大的手笔!郁心兰的眸光闪了一闪,笑吟吟地转眸道:“三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但是妹妹怎敢让姐姐破费,这礼太贵重了,妹妹不敢收,姐姐还是留着自用,也好早生贵子。”
郁玫自是先打听清楚了,赫云连城册封为郡王后,宫中赏下的物件中,并没有甜白釉瓷器,因为上品的甜白釉极难烧制,便是宫中也不多,她今日特意拿了这只甜白瓷的梅瓶当贺礼,当然有炫耀的意思在里面。可惜郁心兰并未露出半点艳羡、懊恼之色,还暗示她更需要这个梅瓶,因为瓶上的多子之吉喻。
不就是生了对龙凤胎吗?居然敢暗讽我没儿子。
郁玫被噎得捏紧了手中的销金丝桃红绢帕,暗自运了几轮气,才勉强笑了出来,“我府中多的是,年头太后老佛爷才又赐了一整套物件下来,这个赠与妹妹,只是取个好兆头,哪管什么贵重不贵重。”这么漂亮的梅瓶,郁心兰本就不是认真要推辞,闻言便笑道:“那就多谢了。”说罢示意紫菱,“去折几枝菊花来插瓶,就摆在正厅里。”
这么贵重的瓷瓶,她居然不好生妥当收在库房内,就直接摆放在人来人往的正厅里,也不知是想炫耀给旁人看,还是根本就不在意。郁玫又被噎了一下,描画精美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几跳,方端出关切的神色道:“听说四妹妹今日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哪个胆大妄为的贱人敢伤了妹妹,三姐我第一个不饶她。”
饶不饶